邵啓青雙手微微拱起,似有些緊張,“我名邵啓青,是邵家二房嫡子,早在來之前我便聽我的世子堂哥說起過姑娘你。”
蕭寧昭薄唇微啓,“嗯……”
重山亭內,兩人對立而坐,旁邊的丫鬟時不時給他們斟一杯茶水。
直到喝到第三杯,蕭寧昭才用手擋住了茶杯,“好了,我喝不了太多茶。”
邵啓青笑了笑,連忙讓丫鬟停了手。
這姑娘,當真與別的姑娘有所不同。
他很喜歡。
而邵明司和禾陽郡主則歪在假山一旁躲着,禾陽郡主又探出個頭往亭中看去,“我看看寧昭怎麼樣了……”
蕭寧昭也發現了禾陽郡主的目光,她投過去一個微笑的眼神,然後轉頭對邵啓青道,“我之前,有一門退掉的婚約,邵公子不介意吧?”
“是他們覺得我的真實身世不太匹配,所以才退了婚……”
似乎世家之中,對女子退婚這事都多多少少有些抵觸之意。
邵啓青激動道,“這有什麼?退婚本是女子吃虧,讓女子名譽受損,婚約締結的兩方本就應該遵守約定,可是你那未婚夫方卻擅自退婚,可見是他們不守約對姑娘你造成了影響。”
“況且,我並不覺得寧昭姑娘的身世有何不妥!”
“女子的名譽是很重要的東西,寧昭姑娘,他們擅自退婚,是你受委屈了才對,你不用擔心我會覺得你不好。”
蕭寧昭還從未聽過有人會對自己說這種話。
他說女子名譽很重要的。
她的朱唇輕咬,那蕭硯辭又怎麼會不知?
蕭硯辭此人,手段卑鄙,從來就不在意她的什麼名聲,又或是聲譽。
她早就習慣了。
指尖輕捏茶杯側面,蕭寧昭緩緩抬起一張眼眶溼潤的臉,“多謝公子,我知道了。”
“公子有什麼想了解的,都可以問我。”
他們此次相見,雖是見面,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這更像是在相親。
邵啓青臉上浮起一道笑容,“今日姑娘赴宴良久,也乏了,不如改日我再約姑娘在外頭見面。”
“這樣也好。”蕭寧昭應了聲,她知曉邵啓青對自己也很是有意。
可惜她……只不過是想給自己找一個歸宿,離開蕭家,對邵啓青,並沒有太多心思。
這世間的女子本就不易,她蕭寧昭也不例外,爲自己找一人傍身又有何錯呢?
她笑着與邵啓青約好了下次的見面時間與地點,便準備起身離去。
亭下時而有人走過,直到幾道身影仰頭望去亭台之上,突然止住了目光。
蕭清漪訝異道,“那不是寧昭嗎?”
只見不知何時已經蕭寧昭與禾陽郡主站在了一起,旁邊還有兩名男子。
周君苓開口道,“那些人是誰?”
周家不是京城人士,所以周君苓一點也不清楚這京中的熟面孔都是何人。
還是在京中待了十幾年的蕭芙若道,“寧昭旁邊的是禾陽郡主,那兩名男子應當便是永寧侯府邵家的人。”
蕭芙若口中的禾陽郡主,就連蕭清漪也有所耳聞。
她此次來永寧侯府赴的是歸家後的第一場宴。
從前她在蜀地的時候就聽說,京城的閨秀總是要參加各種宴席。
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
宴席上,她還聽說這回的滿月宴禾陽郡主也來了,卻不知那是何人。
只知道是睿親王最寵愛的女兒,平時鮮少見她參加這些宴席。
如今遠遠一見,還真是嬌奢無比,就連金步搖上的珠子都像是翡翠做的。
蕭清漪裝作隨意地打聽道,“寧昭與禾陽郡主認識嗎?”
“自然是認識的。”蕭芙若道,“寧昭和禾陽郡主兩人是閨中好友,清漪你有所不知。”
“清漪,你怎麼了?”
蕭芙若似乎察覺到,身旁的蕭清漪神色有些不對勁。
她來之前,得了大夫人的囑咐,說是要多照看好頭一回赴宴的蕭清漪。
蕭清漪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
“我只是爲大姐姐感到不值。”
蕭芙若頗爲不解,“爲何?怎麼好端端地替我感到不值?”
“寧昭與那禾陽郡主關系如此要好,卻沒有將郡主引薦給芙若姐姐你認識一二,實在是過分。”
蕭芙若這才道,“這算什麼?寧昭有自己的好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況且,我也有自己的好友,我與她不過都是府上的姐妹罷了,有三兩個知己好友是常事,更不需要互相幹涉。”
“可是那禾陽郡主是誰?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寧昭有這樣的好友,姐姐你卻沒有。”蕭清漪從袖口掏出絹帕來擦了一滴眼角的淚,“清漪實在爲二姐姐感到不值。”
“分明姐姐才是蕭家嫡女,她蕭寧昭,不過是一個養女,卻風頭如此之盛,險些都要蓋過你這個嫡女了。”
“以後姐姐還怎麼在京城中立足?若是傳出去,都要說姐姐你這個嫡女當得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比誰都比不過,就連養女都不如。”
蕭芙若結巴了一下,“沒……沒那麼嚴重吧。”
“自然是有的。”蕭清漪說罷便拉住了蕭芙若的纖纖玉手,“姐姐也是花容月貌的嫡姑娘,怎可屈於一個養女之下,說出去一點臉面都沒有了。”
這三言兩語說出來,蕭芙若並非是一點動容都沒有。
她垂下了眸子,眸中意味不明。
一旁周君苓也聽不太懂她們說的什麼嫡女庶女養女,只知道有人擠兌蕭寧昭,她便很是高興。
於是她也附和道,“就是啊表姐,清漪姐姐說的對極了。”
蕭芙若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低聲道,“我們先出去吧,一會兒要回府了。”
得了蕭芙若的話,幾人也不再作聲,跟着蕭芙若一道出了府。
蕭府的馬車停在側面,正面停了幾輛達官顯貴的馬車。
蕭寧昭也跟着禾陽郡主一道出府。
今日,她很開心。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自在感,她心想,或許是因爲邵啓青的那一番話。
她實在是受益匪淺。
或許,她可以嚐試着與邵啓青在一處,便能脫離了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