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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裏只有一個名字,趙文東。
他是我的大學同學,畢業後考了律師執照,開了自己的律所。
當年他還追過我,只不過我當時滿心滿眼都是林建國那個混蛋。
現在想來,真是瞎了眼。
我翻出那個許久未曾聯系的號碼,手指在撥出鍵上懸了半天,終究還是按了下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喲,這不是我們當年的系花姜禾嗎?”
“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被哪個榜一大哥甩了,需要法律援助?”
我的窘迫被他一語道破,臉頰火辣辣地燒起來。
“趙文東,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選擇直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地址發你手機上了,過來吧。”
半小時後,我站在了趙文東的律所門口。
看着光潔明亮的玻璃門裏映出的自己。
面色慘白,頭發凌亂,我一時間竟有些邁不開腿。
趙文東推門出來,倚在門框上,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嘖了一聲。
“姜禾,十幾年不見,你這出場方式還真挺別致。”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與我的狼狽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局促地抓着衣角,低着頭說:“讓你見笑了。”
“行了,別在這兒演苦情戲了,進來吧。”他側身讓我進去,“我律所的門檻都要被你這身怨氣給沖垮了。”
他的辦公室裏,正對着辦公桌的牆上掛着一台巨大的電視,此刻正在播放一檔午間訪談節目。
而屏幕中央的,是一張化着精致妝容、一臉無辜又堅強的臉。
正是我的女兒,林晚。
主持人正用一種充滿憐愛的語氣問她:“晚晚,我們都知道你經歷了一段非常痛苦的時期。是什麼讓你有勇氣,用這麼決絕的方式去揭露這一切呢?”
林晚對着鏡頭,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哽咽。
“因爲謊言總有被戳穿的一天。”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更多善良的人,被我媽媽虛構出來的故事欺騙了。”
“而且,我爸爸也回來了。他給了我無窮的力量,讓我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趙文東給我倒了杯水,發出一聲輕嗤。
“演得不錯,比你專業。”
我沒理會他的嘲諷,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林晚繼續說:“爸爸告訴我,他當年不是故意拋棄我的。是媽媽,她偷偷卷走了爸爸所有的錢,還騙他說我不是他親生的,所以爸爸才會萬念俱灰地離開。”
我手裏的水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林建國這個畜生!
他不僅回來了,還要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我身上!
主持人立刻露出一副震驚又同情的神色,順勢追問:“天啊,真是太令人心疼了。那晚晚,接下來你和爸爸有什麼打算呢?我們都非常關心你。”
屏幕上,林晚露出了一個希望的微笑。
“爸爸說,他會彌補我這十八年來缺失的所有父愛。”
她頓了頓,像是在宣布一個重大的決定。
“而且,我爸爸準備以我的名義,成立一個公益基金會,專門用來幫助那些和我一樣,被原生家庭謊言所傷害的孩子。”
“至於基金會的啓動資金......”
林晚看向鏡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直地射向我。
“我們會把我媽媽直播期間,從各位好心人那裏獲得的所有打賞,一分不留地,全部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