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父親,陸沉州的神色帶了一絲厭惡,他本想直接拒絕,可見白穆謙一副不問清楚不罷休的樣子,只好無奈道:“我會電話聯系。”
“那麼今天晚上你過來我家,我跟你一起問問清楚,萬一孩子真是你的,這事你必須給對方一個交代。”
一個女同志單獨帶着一個孩子生活,日子肯定艱難。
“不會是我的。”陸沉州無比肯定。他相信自己的記憶,也相信自己的人品。做過的事情他不會不認,但沒做過的事情,誰也別想讓他認。
只是不知爲何,腦子裏突然跳出一段很久以前的夢境,可那時他已經和林之瑤確認過,對方是否定的。難不成?陸沉州突然覺得沒那麼肯定了。
“舅舅,你有任叔的電話嗎?”
“任和平?對對對,我怎麼把他給忘了,你中午就來找我。”要不是知道陸沉州很忙,工作也很重要白穆謙恨不得立刻回去打電話確認。
“我知道了。”
等回到實驗室,陸沉州的表情難得有些茫然,他確定自己清醒的時候絕對沒有和林之瑤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但醉酒後他不確定了。如果是真的,那麼下鄉後僅有的2次醉酒,每一次都被林之瑤一家利用上了。
陸沉州輕嗤一聲,覺得自己當初還是對他們一家太仁慈了,他對林之瑤本沒什麼感覺,只是一個被母親牽制的傀儡罷了。但是現在他對林之瑤的多了一絲厭惡。
他從不認爲只有女人才有清白之說。
中午。
任和平剛準備去食堂吃飯,接到了許久沒有聯系的好友電話。
對方開門見山,直接問林之瑤孩子的事情。
任和平遲疑半晌道:“小林這幾天休息,要不晚點我讓她來廠裏,和沉州直接談。”
白穆謙道:“林同志那邊我們肯定要詢問清楚,但是和平,你的消息也很重要。”
任和平抹了一把臉,這事有些難辦啊,人家小林和孩子都不想聯系陸沉州,他要是說了怎麼跟小林交代。
久久沒有得到回復,陸沉州接過電話,“任叔,是我,孩子是我的幾率有多大。”
任和平:“90以上。”他本來想說孩子肯定是你的,但又怕有個萬一。陸沉州不是個糊塗性子,怎麼會連孩子是不是他的都不清楚呢。
“孩子多大。”
“四歲半,3月份生日。”
陸沉州當時離開的時候是7月份,時間剛好對上。
白穆謙也聽見了孩子的具體信息,他指着陸沉州一臉沉重。
“我想直接和林之瑤通話。”
“小林好像並不想聯系你。”任和平不得不潑冷水。
“活該。”白穆謙道。
陸沉州:“......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我會過去一趟,這事麻煩你暫時不要跟林之瑤說。”他還是不敢相信。
任和平:“行,對了孩子好像也不想認你。”
等掛完電話,白穆謙道:“和平剛剛的話什麼意思?她家說你壞話了?”
陸沉州道:“不確定。”
想到孩子的舅家是這樣的人,陸沉州的臉色又難看了一些。
“行了,不管怎麼樣,見過再說,還有學校讓你進研究所的事情你怎麼想的,還是拒絕?”
“現階段不考慮,至少也等我畢業以後。”
白穆謙氣道:“你還是執着掙錢,你外公給你媽媽留了房子,你媽媽的就是你的,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
“靠自己我也行。”陸沉州不想多談。
“行,這事不逼你,但是你一定要考慮好自己未來的發展方向,以你的能力不爲國家效力,是你個人也是國家的損失。”
陸沉州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先回去了。”
“抓緊完成手頭工作,孩子的事情你必須和小林好好談談,別把你應付外人的那一套用在小林身上。”
陸沉州揮手,直接走出家屬院。
葉芳華從廚房出來,看見陸沉州要走忙道:“飯好了,留下來一起吃。”
“不用了,舅媽,我還有事。”
林之瑤還不知道馬上就要有人過來“搶”孩子了,她一大早送娃上學後,又跟着隔壁方嬸去鄉下買柴火。她要的了三擔柴火,鬆了一擔秸稈,現在都整齊地堆放在廚房裏。
方紅英在林之瑤家裏轉了轉,滿意道:“還是你們小年輕愛幹淨,家裏收拾的真好,就是有點空。”
能不空嗎?本來放在宿舍的東西,現在放在兩間屋子裏,除了被子算大件,其他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林之瑤給方紅英倒了一杯水,她家現在只有生水,她都沒敢給陸錚帶去,還是讓他去食堂接的熱水。不過她自己沒辦法,只能暫時喝一點生水。
方紅英喝完水,又問林之瑤要不要去糧油站看看,她家大米正好吃光了,要去買點補上。
林之瑤有糧油本,但是上面的配額剩下的不多了,陸錚戶口還沒解決,更別提糧油本了。她只能搖頭,“嬸子,我這個月配額剩下的不多,就不去了。”
方紅英道:“行,現在月末,馬上下個月配額就下來了。不過你還是打算以後吃食堂?”
“我打算偶爾自己開火做飯,買那麼多柴火呢。”
“看我這記性,老糊塗了。既然你想自己開火,那可要精打細算,你孩子還小,不容易。。”
“謝嬸子提醒。”
送走方紅英,林之瑤關上門。
時間還早,林之瑤打算構思設計稿,她拿出畫紙,根據尺寸研究怎麼設計。
她傾向於國風,然後融入傳統元素。她看重的不是市級比賽,她的目標是展銷會。她設計的作品如果能被繡出來進入展銷會,那麼代表的將會是國家。
想到這,她腦子裏好像突然有了構思。她決定做兩種方案,一種是結合印染,另一種更偏向於繡工。她自己是不懂針法的,但是她設計的主體會有偏重。
林之瑤先拿出本子,根據比例設計小樣。等確定沒什麼修改以後,直接在成品紙張上作畫。
她沒有顏料,不過沒關系,技術科不缺,等畫完了,去技術科上色。
一個上午的時間,第一套方案的構思已經完成。第一套作品多少帶有一些地方特色,像是遊魚,風竹、枇杷、墨蘭......等等都是她作爲參考的元素。
心中有想法,手上的動作也越發快速,林之瑤甚至沒感覺到時間流逝,四份作品小樣已經完成。
林之瑤將本子合上,準備去上色看看效果。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中午了,陸錚也該放學了,沒有鍾表她完全不知道時間,全靠猜測。
陸錚早早等在門口,不管周老師怎麼勸他都不高興進教室等林之瑤。
趙玉珍早上在托兒所外面轉了好幾圈,可惜都沒看見陸錚。直到工人下班,她才在托兒所門口見到那個讓她心中特別介意的小孩。
嚴格來說陸錚長得很好,甚至可以說太好了。陸沉州和林之瑤兩人樣貌都很出衆,陸錚更是挑着兩人的優點長。這種樣貌的孩子和這個托兒所總覺得格格不入。
趙玉珍好幾次想過去和陸錚打招呼,但是看見周紅虎視眈眈的戒備眼神後,又遲疑了。
窮山惡水出刁民,小地方人的性格剽悍。小小的托兒所老師,看不出她的身份不說,還把她當賊防着。趙玉珍十分看不上。
林之瑤剛走近托兒所已經發現邊上站着的趙玉珍,她目不斜視從她身邊走過。
側身而過的時候,趙玉珍道:“我已經讓人聯系沉州哥了,這孩子要真是沉州哥的,他不能留在這裏跟你吃苦。”
“你這是看不起我們繡花廠!”林之瑤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