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年、賀歲兩兄妹，是楚烽去年帶回家的孩子。
楚烽說孩子們的爸爸救過他的命，他就是孩子們的親爹。
小家夥們當時瘦得跟雞崽似的，歲歲更是快兩歲了還不會說話。
是她田秀娥費勁巴拉養了一年多，才長成現在這樣。
喬晞害她和年年受傷，她已經忍得夠憋屈了。
還敢蹬鼻子上臉，欺負歲歲？
她非得親手扒了喬晞的皮！
讓所有人都看看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快點！”
她肺都要氣炸了，蹦出一頭大汗。
看到楚思曼磨蹭的樣子更來氣。
“你剛吃完兩個肉包子就沒勁了嗎？”
“媽。”陸思曼被壓得齜牙咧嘴，拼命從齒縫中擠出兩幾個字，“喬晞……”
“廢話什麼？我這次絕不會放過她！”
怒氣沖沖地吼完，抬頭一看。
喬晞蹲着，把溼了半邊身子的歲歲摟在懷裏。
雙手捂住歲歲的耳朵，抬頭跟王賽花正面硬剛。
“都是以大欺小，你兒子推歲歲進水盆，跟我推你兒子下水溝有區別嗎？”
衆人正驚訝於她說出這種話還臉不紅心不跳。
她又突然鬆開歲歲耳朵上的手。
站直了身子。
摟住歲歲的小肩膀，眼神凌厲揚聲道：
“歲歲的爸爸是英雄、是烈士！”
“你們能吃飽穿暖，能站在這兒滿嘴噴糞，是無數像她爸爸那樣的人用生命換來的！”
“歲歲現在是我的女兒，是楚家的寶貝！”
“誰再敢欺負她，說她沒爹沒媽，我立馬去找政委、找廠領導，好好問問烈士遺孤是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負。”
“哦對，你兒子有爹有媽有人教，就光學會一口一句野~種，我還能把她拎到廣播站去，讓他罵上一百遍，一次性罵個夠！”
喬晞真是氣狠了。
小時候她也總是被人罵野~種，笑話她沒爹沒媽、沒人要。
當年她無力反抗，也沒有人護着，據理力爭的結果是關小黑屋。
她不僅僅是保護歲歲，更是爲當年的自己撐傘。
罵完一通，氣順了些。
她又蹲到歲歲面前，放軟的語氣依舊堅定：
“歲歲你記住，你有爸爸，有兩個爸爸，比別人都厲害！”
小歲歲眼眶裏還掛着淚，卻早就忘了哭。
懵懂地望着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眼底的淚順着睫毛滴落。
沖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了個彎曲的二：
“兩個，爸爸膩害！”
喬晞一把抱住她，笑了。
“是我們歲歲厲害……”
而後緩緩起身視全場，大有一戰群雄的架勢。
可圍觀的人都被她的怒罵震住了。
上綱上線的，誰敢挑她的理，指責她的不是啊。
對面王賽花的兒子全身都溼了，這會兒還在哇哇大哭。
王賽花沒吵贏，臉上掛不住，又打了他兩下：
“給我把嘴閉上，哭什麼哭？嘴上沒把門的東西，活該！”
打完拎住他的後衣領，半拖着走了。
站在不遠處看戲的田秀娥和楚思曼面面相覷。
楚思曼憨憨地問：
“媽，喬晞這次抽風抽得還挺好的哈？”
田秀娥回了她一記白眼。
伸出拐杖氣勢洶洶地指向路過王賽花母子：
“老娘是傷了，不是死了！”
“欺負到我家孩子頭上，連句對不起都不用說嗎？”
她本就凶名在外。
十幾年前楚父因公殉職，她要保護四個兒女，保住丈夫用命換的撫恤金和福利……
成天跟炸毛的老母雞似的，誰惹到她家都得被她追着咬。
王賽花不想跟她硬碰，拎着兒子換了個方向：
“說對不起！”
小孩兒正抬頭“嗷嗷”曬喉嚨呢。
生生被她壓低了腦袋。
田秀娥還算滿意，揚起下巴對歲歲招了招手：
“到奶奶這來，我們回家！”
沒喊喬晞。
因爲她還在琢磨這大小姐。
神一陣鬼一陣的，有前車之鑑在，總感覺下一秒又要抽風作妖。
人很快都走光了。
喬晞罵完人通體舒泰。
哼着小曲把衣服晾曬好，慢悠悠地逛了回家。
“我換身衣服去紡織廠找我媽拿午飯，家裏不用開火。”
田秀娥母女眼中不約而同閃過鄙夷。
拿公共財產還能這麼理直氣壯，除了她也是沒誰了。
但想到田賽花兒子被她推進水溝裏，她都能用一樣是以大欺小糊弄，瞬間又釋然了。
喬晞挑了身亮色的衣服出門。
一路問到紡織廠。
原主之前沒有來過，婚禮又是在鋼鐵廠家屬院辦的。
值班保安看到她眼睛都直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你找誰？需要對方過來登記、籤字。”
她壓根不知道親媽的名字，只好說：
“楚烽。”
保安小哥興奮地扭頭喊：
“烽哥，找你的，趕緊出來。”
一臉吃瓜的表情，望着楚烽冷着臉幫喬晞做完登記。
人剛走就盯着背影撞了一下楚烽：
“那身段，那臉蛋，真好看啊！皮膚白得晃眼睛，是化妝化的吧？”
“她是誰啊？怎麼以前沒見過呢？有對象沒？”
的確好看。
碎花襯衫扎進橙色的過膝A字裙，同色系的發帶繞過頭頂，跟長發一起編成辮子，斜放在右邊肩頭。
柳腰襯得前面更加鼓囊，走起路來跟電視上的模特一樣。
落在清一色藏藍工服的下班人群中，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烽別過頭，淡淡地應了句：
“沒化妝，但有對象了。”
白得晃眼睛是因爲不夠健康。
昨晚剛洗完澡那會兒，臉色紅潤些更好看。
“你剛剛聞到沒？”保安小哥還盯着喬晞的方向感嘆，“她身上香香的，也不知道哪個男人福氣這麼好。”
楚烽搓了搓昨晚扶過喬晞的指尖。
“蜂花洗發水的味道，你可以拿工業券去買。”
他也要再搞兩張券，讓媽媽和小妹都用上，歲歲也用……
全家一起用！
不然顯得喬晞太招搖了，影響不好。
思忖間，又聽見路過的工友討論喬晞的身份。
悶悶地交代一聲：
“你盯着，我先去吃午飯。”
徑直去了食堂排隊。
食堂內部。
喬晞正無奈地接過張翠芳塞進手裏的空飯盒，又盯着飯盒飛速被填滿。
“來都來了，先吃完再回去，多嚐點媽媽的手藝。”
“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但小姑娘都喜歡吃酸甜口的，媽今天特意做了咕咾肉、菠蘿燜鴨，番茄炒蛋……”
“你都吃吃看喜歡哪個，以後媽天天給你做。”
喬晞連聲說夠了。
她卻跟沒聽見似的，大勺子壓了又壓。
實在塞不下才抬起臉笑了笑：
“好像是太多了……不過沒關系，你吃不完給媽端回來。反正我和你爸還沒吃，浪費不了。”
沒等喬晞說話。
她突然瞪圓了雙眼，直勾勾盯着前方。
“誒誒誒，林寶珍怎麼和楚烽站一塊兒了？”
“局長家的千金還來上什麼班？往楚烽身邊擠又是幾個意思？”
“曉晞，你趕緊的，端着飯過去找楚烽一起吃。”
她心裏的算盤打得門清。
認親那天說了，一刀兩斷！
林家對她女兒冷血，她也能當沒養過林寶珍。
她的愛只給自己的娃。
誰也別想耽誤她女兒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