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顧音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轉身就走。
“奕情！”她爬起來追我，腳步踉蹌，“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
我停在樓梯口，沒有回頭。
“解釋你爲什麼在我確診早期胃癌時，突然送我去那家私立醫院？”
“解釋爲什麼主治醫生，會在我手術前突然調職？”
“還是解釋——”我轉過身，看着她慘白的臉，“爲什麼原始病歷，會莫名其妙消失？”
她嘴唇顫抖，說不出話。
“顧音，我不傻。”
“我只是......太愛你了。”
“愛到寧願騙自己，這一切都是醫療失誤。”
眼淚終於掉下來。
不是爲她。
是爲那個傻了三年的自己。
“所以現在，請你離開。”
“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否則——”我按住疼痛的胃部，“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僵在原地。
我轉身上樓。
每一步都很重。
胃裏又開始翻涌。
我沖進洗手間，趴在馬桶邊幹嘔。
吐出來的只有血絲。
鏡子裏的人，滿臉是淚，狼狽不堪。
手機震動。
這次是路清雅。
“你在哪兒？”
她的聲音很穩，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我沒事。”我擦了擦嘴，“就是......有點疼。”
“地址發我。”
“不用——”
“蘇奕情。”她打斷我，“我不是顧音。”
“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事。”
“但至少，讓我確定你是安全的。”
我沉默了很久。
然後發了定位。
半小時後，敲門聲響起。
路清雅站在門外，手裏拎着一個保溫袋。
“陳醫生說你可能會吃不下東西。”
她走進來，很自然地環顧四周。
屋子很小，但收拾得很幹淨。
只是茶幾上那兩箱泡面，太刺眼。
“你就吃這個？”
“偶爾......”
“蘇奕情。”她看着我，“你需要營養。”
“我知道。”我低下頭，“可我......吃不下去。”
她嘆了口氣。
打開保溫袋，裏面是燉得很爛的粥和蒸蛋。
“多少吃一點。”
“就當是爲了......活下去。”
我坐在桌前，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
溫熱的，帶着米香。
竟然沒有吐。
“謝謝。”我小聲說。
路清雅坐在我對面，安靜地看着我吃。
“顧音來找過你？”
“......嗯。”
“她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搖搖頭，“都過去了。”
路清雅沒有追問。
等我吃完，她才開口：
“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什麼？”
“關於三年前那個‘誤診’。”
我手指一顫。
“衛生部門當年其實調查過病歷消失的事。”
“結論是——人爲銷毀。”
碗掉在地上，碎裂聲尖銳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