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成功後的第七天,吳帆終於完全穩固了境界。
玄陰觀密室裏,他盤腿坐在月華靈池邊,感受着體內那枚晶瑩剔透的靈基緩緩旋轉。靈基只有米粒大小,卻蘊含着驚人的力量——那是他全身修爲的結晶,也是通往更高境界的根基。
按照《青陽符籙大全》的記載,築基期分初期、中期、後期、圓滿四個小境界。他現在剛剛踏入築基初期,靈基初成,還需要不斷溫養、打磨,才能逐步壯大。
但即便是築基初期,也比煉氣期強了太多。
最直觀的變化是靈氣化爲法力。煉氣期只能調動體內的靈氣,像是用桶打水,一桶一桶的;而築基期法力自成循環,像是開了水龍頭,源源不絕。
吳帆伸出手,掌心向上,心念一動。
一團淡紫色的雷光在掌心凝聚,噼啪作響。這不是符咒引來的雷,而是他自身的雷屬性法力——青陽觀傳承以雷法爲主,他築基時又引天雷入體,自然覺醒了雷靈根。
雷光變幻,時而化作電蛇遊走,時而聚成雷球旋轉。吳帆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破壞力,足以輕易擊碎岩石。
“這就是築基的力量……”他喃喃自語。
“吳帆,吃飯了。”林晚的聲音從石室另一邊傳來。
她端着一個木托盤走過來,上面擺着兩碗粥、一碟鹹菜、兩個窩頭。這是她從家裏帶來的幹糧,用密室裏的一個小火爐加熱。
“謝謝。”吳帆接過碗,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修煉得怎麼樣了?”
“玄陰心法已經入門了。”林晚在他對面坐下,“月華靈池的效果真好,我三天就打通了第一條經脈。”
吳帆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三天打通一條經脈,這速度放在青陽觀也是天才級別。玄陰之體對陰屬性功法的適應性,果然恐怖。
“你的臉色也好多了。”他注意到,林晚原本蒼白的臉有了血色,眼神也清亮了許多。眉心那點紅印淡了些,不再那麼顯眼。
“嗯,玄陰心法讓體內的陰氣有序運轉,不再亂竄,舒服多了。”林晚小口喝着粥,“吳帆,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吳帆沉默了一下。
這個問題,他也在思考。
玄陰觀密室很安全,有祖師禁制保護,黑蓮的人找不到。但總不能一輩子躲在這裏。
而且,他還有太多事要做:要尋找黑蓮的蹤跡,要準備百年後河伯蘇醒的應對,要繼續修煉提升實力……
“再待幾天。”吳帆說,“等我完全掌握築基期的力量,我們就出去。不過不是回你家,那裏太危險了。”
“那去哪?”
“我想去省城。”吳帆說出自己的計劃,“師父的筆記裏提到,省城有個‘道教協會’,是官方認可的組織。那裏應該有更多同道中人,也許能打聽到黑蓮的消息。”
“道教協會?”林晚第一次聽說。
“嗯,文革後,國家開始恢復一些傳統文化。道教協會就是其中之一,雖然現在只是個空架子,但至少是個合法的身份掩護。”
吳帆頓了頓,又說:“而且,省城人多眼雜,黑蓮就算想找我們,也不容易。我們可以換個身份,重新開始。”
林晚點點頭:“我聽你的。”
吃過飯,吳帆開始測試築基後的各項能力。
首先是符咒。
他鋪開黃紙,調好朱砂,提筆凝神。筆尖落下,朱砂在黃紙上流淌,線條比之前流暢了十倍。之前畫一張五雷符要半炷香時間,現在只需十幾個呼吸。
而且符成的瞬間,符紙上的靈光不再是淡淡的金色,而是明亮的紫色——雷屬性法力加持的效果。
吳帆拿起符紙,注入一絲法力。
符紙立刻亮起,上面的符文像是活了過來,在紙面上遊走。他能感覺到,這張五雷符的威力,是煉氣期時的三倍以上。
“這就是法力畫符和靈氣畫符的區別……”他若有所思。
接着是劍法。
雷擊桃木劍雖然毀了,但密室裏還有其他法器。吳帆從牆上取下一柄青銅劍,劍身刻着雲紋,入手沉重。
他走到密室中央,演練青陽劍法。
築基期的法力灌注劍身,青銅劍發出清越的劍鳴。劍光如虹,劍氣縱橫,每一劍都帶着風雷之聲。三十六式青陽劍法,他之前只能勉強使出前八式,現在卻能完整演練,甚至融會貫通。
最讓吳帆驚喜的是,築基後他覺醒了“神識”。
按照典籍記載,神識是修士的精神力量外放,能感知周圍環境,探查敵人虛實,甚至隔空御物。
吳帆閉上眼睛,嚐試外放神識。
起初很困難,像是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但他不放棄,一遍遍嚐試。終於,在某個瞬間,他“看見”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精神。
密室裏的每一個角落,每一件物品,甚至空氣中靈氣的流動,都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中。神識的範圍大約是三丈,這個範圍內,一切無所遁形。
他甚至能“看”到林晚體內陰氣的運轉——那些陰氣如黑色的溪流,沿着特定的經脈循環,每循環一周,就精純一分。
“這就是神識……”吳帆睜開眼睛,心中震撼。
有了神識,戰鬥中就能料敵先機,修煉中能內視己身,煉丹畫符能精確控制——築基和煉氣,果然是兩個世界。
接下來的三天,吳帆沉浸在修煉中。
白天練劍、畫符、研究陣法,晚上打坐溫養靈基。餓了就吃幹糧,渴了就喝月華靈液——這靈液不僅對陰屬性修士有益,對所有修士都有溫養經脈、補充靈氣的效果。
林晚也在刻苦修煉。玄陰真經的完整傳承讓她如魚得水,加上月華靈池的輔助,修爲一日千裏。三天時間,她竟然突破到了煉氣三層。
這個速度,連吳帆都感到驚訝。
“玄陰之體,果然不凡。”他感慨。
第四天早上,吳帆決定測試一下實戰能力。
密室裏沒有對手,但他有辦法。他讓林晚站在三丈外,用玄陰心法凝聚陰氣攻擊自己。
“你確定?”林晚有些擔心,“我才煉氣三層,傷不到你的。”
“試試看。”吳帆微笑,“我想看看築基期的防御能力。”
林晚點點頭,雙手掐訣。她修煉的是玄陰觀正統功法,不是邪道魔功,所以陰氣純淨冰冷,不帶怨毒。
“太陰指。”
她並指一點,一道灰白色的寒氣射向吳帆。
寒氣所過之處,空氣凝結出冰晶。這一指的威力,已經接近煉氣五層的水平——玄陰之體的加成,恐怖如斯。
吳帆不閃不避,只是運轉法力,在身前布下一層淡紫色的雷光護罩。
寒氣撞在護罩上,發出嗤嗤的響聲。冰晶迅速蔓延,想要凍結護罩。但雷光跳動,將冰晶一一震碎。
三息之後,寒氣耗盡,護罩完好無損。
“再來,用全力。”吳帆說。
林晚深吸一口氣,這次雙手齊出。
“玄陰掌!”
兩只灰白色的掌印飛出,在空中合二爲一,化作一個更大的掌印,帶着刺骨的寒意拍向吳帆。
這一擊,已經達到煉氣七層的威力。
吳帆依然不躲,只是將護罩加厚了一倍。
掌印拍在護罩上,爆發出沉悶的響聲。護罩劇烈震動,雷光與寒氣激烈交鋒。但最終,掌印還是潰散了,護罩雖然黯淡了許多,但沒有破裂。
“築基期的防御,果然不是煉氣期能破的。”吳帆散去護罩,心裏有了底。
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上煉氣期的修士,可以做到完全碾壓。就算對上築基初期的對手,也有一戰之力。
但那個寒冰護法,至少是築基中期,甚至後期。下次再遇上,依然凶多吉少。
“還是要盡快提升實力。”吳帆暗下決心。
測試完防御,吳帆又測試了攻擊。
他走到密室另一頭,那裏有一塊用來測試法術威力的青金石——這種石頭硬度極高,煉氣期的法術很難在上面留下痕跡。
吳帆站定,右手抬起。
“掌心雷。”
一道紫色雷光從他掌心射出,轟在青金石上。
轟!
石屑紛飛,青金石表面出現一個拳頭大的坑,深約一寸。
吳帆皺眉。這威力,比他預期的要小。築基期的掌心雷,應該能擊穿青金石才對。
他想了想,改變方式。
這次他先運轉青陽心法,將法力在經脈中循環三周,然後集中在右手。同時左手掐訣,口中念咒。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雷來!”
同樣是掌心雷,但這次雷光粗了一倍,顏色也從紫色變成了紫金色。
轟隆!
青金石炸開一個大洞,碎石四濺。這一擊的威力,是剛才的三倍以上。
“果然,法術的威力不僅取決於修爲,還取決於施法方式。”吳帆若有所思。
直接用法力催動,是最簡單的方式,但威力一般。配合心法、手訣、咒語,能引動天地靈氣加持,威力倍增。
但後者需要時間,戰鬥中可能來不及。
“看來要練習瞬發法術。”吳帆決定。
接下來的時間,他反復練習掌心雷。從需要三息準備,到兩息,到一息,最後終於能做到心念一動,雷光即發。
雖然瞬發的威力只有完整施法的一半,但在關鍵時刻,這半秒鍾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差距。
林晚也在練習她的法術。
玄陰觀的傳承以陰柔爲主,攻擊方式不像雷法那麼剛猛,但更加詭異難防。她學會的第一個攻擊法術是“玄冰刺”,能將陰氣凝成冰刺射出,悄無聲息,專破護體罡氣。
兩人在密室裏對練,吳帆用雷法強攻,林晚用冰刺遊鬥。雖然實力差距很大,但這種實戰練習對雙方都有好處。
第五天,吳帆覺得差不多了。
“我們該走了。”他對林晚說,“在密室待太久,外面什麼情況都不知道。而且幹糧也快吃完了。”
林晚點點頭:“我聽你的。”
兩人收拾東西。吳帆把玄陰觀的重要典籍和法器都收進一個儲物袋——這是他在密室裏找到的,雖然空間只有一立方米,但足夠裝下必需品。
林晚只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和修煉用的東西。她看着這個住了五天的密室,有些不舍:“這裏……以後還能回來嗎?”
“當然。”吳帆說,“等我們實力夠了,把黑蓮解決了,你想住多久都行。”
他走到石門邊,按照靜心教的方法打開禁制。
石門無聲滑開,露出向上的台階。
兩人走出密室,重新蓋上石板。紡織廠倉庫裏靜悄悄的,還是他們來時的樣子。
此時是凌晨三點,天色最黑的時候。吳帆放出神識探查,確認周圍沒有人,才帶着林晚悄悄離開。
他們沒有回職工大院,也沒有去林家,而是直接往火車站方向走。
吳帆的計劃是:坐最早一班火車去省城,在那裏重新開始。
路上,林晚忽然問:“吳帆,你爸媽怎麼辦?黑蓮會不會去找他們?”
吳帆腳步一頓。
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
“我留了一封信,還有幾張護身符。”他說,“信裏說我出去闖蕩,讓他們別擔心。護身符能保護他們一段時間。等我們在省城站穩腳跟,再接他們過去。”
“那……我奶奶呢?”
“我也給她留了護身符。”吳帆說,“而且靜心前輩答應幫忙照應。她是玄陰觀傳人,雖然修爲盡失,但經驗還在,普通人傷不了她。”
林晚這才放心。
兩人來到火車站時,天還沒亮。候車室裏空蕩蕩的,只有幾個趕早班車的旅客在打瞌睡。
吳帆去買票。最早一班去省城的火車是六點半,硬座票三塊五一張。他掏出錢——這是師父留下的,還有他自己攢的零花錢,加起來有五十多塊,夠用一段時間。
買好票,兩人在候車室角落裏坐下。
“睡一會兒吧,還有一個多小時。”吳帆說。
林晚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但她睡不着,心裏很亂。這五天的經歷像一場夢,從被黑蓮追殺,到躲進密室,到修煉玄陰心法,再到現在要背井離鄉……
她才十四歲,本該在學校讀書,和同學玩耍,現在卻要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害怕嗎?”吳帆忽然問。
林晚睜開眼睛,搖搖頭:“不怕。有你在,我不怕。”
吳帆笑了笑,沒說話。
他心裏其實也沒底。省城是什麼樣子?道教協會真的存在嗎?黑蓮的勢力有多大?一切都是未知。
但路總要往前走。
六點十分,開始檢票。
兩人隨着人流走上站台。綠皮火車噴着白汽,像一頭沉睡的鋼鐵巨獸。車廂裏很擁擠,充斥着汗味、煙草味、食物的味道。
他們找到座位,是靠窗的兩個位置。吳帆讓林晚坐裏面,自己坐在靠過道的一邊。
火車緩緩啓動,窗外的景物開始後退。小鎮的房屋、工廠的煙囪、清水河的輪廓,逐漸消失在晨霧中。
林晚看着窗外,忽然說:“我會回來的。”
“嗯,一定會。”吳帆說。
火車加速,駛向未知的遠方。
車廂裏,有人聊天,有人打牌,有人睡覺。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看似普通的少年少女,身上背負着怎樣的秘密和使命。
吳帆閉上眼睛,神識外放,籠罩整個車廂。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使用神識,需要小心控制範圍,避免引起注意。
神識掃過,車廂裏的一切盡收眼底:那個打鼾的中年人腰間別着一把刀,那個抱孩子的婦女錢包裏只有五塊錢,那個看報紙的老者手上戴着玉扳指,裏面有微弱的靈氣波動……
修士?
吳帆心中一動,神識重點探查那個老者。
老者大概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穿着灰色的中山裝,看起來像個退休幹部。但他手上的玉扳指確實有靈氣,而且他呼吸悠長,氣息內斂,不是普通人。
至少煉氣七層以上。
吳帆收回神識,裝作睡覺,暗中警惕。
火車行駛了兩個小時,中間停靠了幾個小站。那個老者一直在看報紙,偶爾喝口水,沒有異常舉動。
但吳帆不敢放鬆。出門在外,又是敏感時期,小心爲上。
中午時分,列車員推着小車賣盒飯。吳帆買了兩份,一份給林晚。
盒飯很簡單:米飯、白菜、幾片肥肉。林晚小口吃着,忽然壓低聲音說:“吳帆,斜對面第三排那個穿藍衣服的人,一直在看我們。”
吳帆心中一凜,沒有立刻轉頭,而是用神識探查。
果然,斜對面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着藍色工裝,戴着鴨舌帽。他看似在睡覺,但眼皮微動,眼角餘光時不時掃向這邊。
而且,吳帆在他的背包裏,“看”到了一件熟悉的東西——一面黑色的令旗,上面繡着蓮花圖案。
黑蓮的人!
他們竟然跟上了火車。
吳帆臉色不變,繼續吃飯,但心裏已經轉過無數念頭。
對方只有一個人,修爲大概是煉氣八層。如果突然發難,自己有把握在十招內解決他。
但這是在火車上,衆目睽睽之下,不能暴露修士身份。而且,誰知道車上還有沒有其他黑蓮的人?
那個老者呢?他是敵是友?
“別慌。”吳帆用筷子蘸水,在桌面上寫了兩個字:“等。”
林晚點點頭,繼續吃飯,但手有些抖。
吳帆握住她的手,渡過去一絲溫和的法力。林晚的手漸漸穩定下來。
飯後,那個藍衣人起身去了廁所。吳帆的神識跟着他,確認他只是小便,沒有其他動作。
但就在藍衣人回到座位時,那個看報紙的老者忽然站起來,走到車廂連接處抽煙。
經過吳帆身邊時,老者看似無意地碰了他一下,一張紙條塞進他手裏。
吳帆心中一動,等老者走遠,才悄悄展開紙條。
上面只有一行字:“下一站下車,跟我走。”
沒有落款。
吳帆皺眉。這老者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幫他們?還是說,這是陷阱?
他看向車廂連接處,老者靠在門邊抽煙,煙霧繚繞中,看不清表情。
但吳帆注意到,老者的左手在身側做了個手勢——拇指扣住中指,食指和小指伸直,無名指彎曲。
這是道門常用的“清心印”,有靜心凝神、驅除雜念的功效。但不是所有道士都會用,只有正統傳承的修士才懂。
青陽觀也有這個手印。
吳帆猶豫了。
下一站是楊樹屯,一個小站,停車三分鍾。如果下車,可能脫離危險,也可能落入另一個陷阱。
如果不下車,那個藍衣人隨時可能動手,在火車上打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林晚,”他低聲說,“下一站我們下車。”
“爲什麼?”
“有人讓我們下。”吳帆把紙條給她看,“可能是幫手,也可能是陷阱。但我感覺……可以信一次。”
林晚看了看紙條,又看了看那個老者,點點頭:“我聽你的。”
火車開始減速,楊樹屯站到了。
吳帆拉着林晚站起身,拿起行李。那個藍衣人果然也站起來,跟在他們後面。
三人一前一後下了車。那個老者也下了車,但沒有回頭,徑直往出站口走。
站台上人不多,都是上下車的旅客。藍衣人緊跟着吳帆,距離不到三米。
出站口很簡陋,連檢票員都沒有。吳帆走出車站,看見老者已經等在路邊的一輛驢車旁。
“上車。”老者簡短地說。
吳帆沒有猶豫,拉着林晚跳上驢車。老者一揮鞭子,驢車嘚嘚地跑起來。
藍衣人追出車站,看見驢車已經跑遠,臉色一變。他左右看看,忽然吹了聲口哨。
哨音剛落,車站旁邊的巷子裏沖出兩個人,也是黑衣黑褲,都是煉氣期的修爲。
三人對視一眼,朝着驢車消失的方向追去。
驢車上,老者這才回頭:“小子,你膽子不小,敢帶着玄陰之體到處跑。”
吳帆心中一緊:“前輩知道?”
“廢話。”老者瞪了他一眼,“那丫頭身上的陰氣,隔三裏地都能聞到。也就火車上人多氣雜,才沒立刻被發現。但那個黑蓮的探子,早就盯上你們了。”
“前輩是……”
“我叫陳守一,青陽觀第三十八代弟子,你師父張道全的師弟。”老者說,“你師父臨終前給我傳信,讓我照應你。”
吳帆愣住了。
陳守一?師父確實提過有個師弟,但不是說早就失聯了嗎?
“怎麼,不信?”陳守一從懷裏掏出一枚玉佩——和吳帆那枚太極玉佩一模一樣,只是顏色略淺。
“青陽觀掌教信物,一陰一陽。你師父拿的是陽佩,我拿的是陰佩。當年師父傳位時,把陽佩給了你師父,讓我帶着陰佩去省城發展,爲青陽觀留條後路。”
吳帆這才信了,連忙行禮:“師叔。”
“免了。”陳守一擺擺手,“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黑蓮的人已經追上來了,坐穩。”
他用力一抽鞭子,驢車加速。但驢車畢竟跑不快,後面的三個黑衣人越來越近。
“師叔,他們追來了。”吳帆說。
“知道。”陳守一不慌不忙,“前面有個樹林,進去再說。”
驢車沖進一片楊樹林。陳守一勒住繮繩,跳下車:“你們繼續往前跑,我來擋他們。”
“師叔,我幫你。”吳帆也跳下車。
“你?”陳守一看他一眼,“築基初期,剛突破沒幾天吧?對付一個還行,三個你應付不了。”
“那也不能讓師叔一個人冒險。”
陳守一笑了:“小子,有點血性。行,那你對付左邊那個煉氣七層的,剩下兩個交給我。”
話音剛落,三個黑衣人已經追進樹林。
爲首的是那個藍衣人,他現在脫掉了外套,露出裏面的黑色勁裝,胸口繡着一朵小小的黑蓮。
“陳守一,又是你。”藍衣人冷冷地說,“上次讓你跑了,這次可沒這麼容易。”
“趙老三,你一個煉氣八層,也敢在我面前囂張?”陳守一嗤笑,“讓你大哥來還差不多。”
“對付你,用不着大哥。”趙老三大手一揮,“上!”
三個黑衣人同時出手。
兩個攻向陳守一,一個攻向吳帆。
吳帆面對的正是左邊那個煉氣七層的黑衣人。此人用的是一把短刀,刀身漆黑,刀刃泛着綠光,顯然塗了毒。
“小子,受死!”黑衣人一刀刺來。
吳帆不退反進,右手一伸,掌心雷光閃爍。
“掌心雷!”
轟!
雷光後發先至,擊中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慘叫一聲,倒飛出去,撞在一棵楊樹上,胸口焦黑一片,當場斃命。
秒殺!
吳帆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知道築基期比煉氣期強,但沒想到強這麼多。煉氣七層的修士,連他一招都接不住。
另一邊,陳守一的戰鬥也結束了。
他用的是一柄拂塵,看似柔軟的塵尾在法力灌注下,堅如鋼鐵。兩個黑衣人一個被刺穿喉嚨,一個被掃斷頸骨,都倒在地上不動了。
只剩下趙老三。
他臉色慘白,沒想到兩個同伴這麼快就被解決。
“陳守一,你……你突破了?”趙老三聲音發抖。
“你說呢?”陳守一收起拂塵,一步一步走向他。
趙老三轉身想跑,但吳帆已經堵住了去路。
“趙老三,我問你幾個問題。”陳守一說,“黑蓮這次來了多少人?目的是什麼?”
趙老三眼珠一轉:“我說了,你能放我走?”
“可以考慮。”
“好,我說。”趙老三咽了口唾沫,“這次一共來了十二個人,由寒冰護法帶隊,目的是抓捕玄陰之體。我們三個是探路的,大部隊在後面。”
“大部隊在哪?”
“在省城。寒冰護法說,你們肯定會去省城,所以提前在那裏布下天羅地網。”
吳帆心裏一沉。果然,黑蓮早有準備。
“還有呢?”陳守一問,“黑蓮在省城的據點在哪?”
“這……這我不能說。”趙老三搖頭,“說了我會死得很慘。”
“不說你現在就會死得很慘。”陳守一語氣冰冷。
趙老三咬牙:“那你殺了我吧。反正都是一死,我寧願死在你手裏。”
陳守一盯着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有骨氣。行,我不殺你。”
他走到趙老三面前,抬手在他額頭一點。
趙老三身體一僵,眼神變得茫然。
“忘了吧。”陳守一輕聲說,“忘記今天的事,忘記見過我們。回去告訴寒冰護法,就說目標跟丟了。”
趙老三機械地點頭:“是……跟丟了……”
他轉身,踉踉蹌蹌地走了。
“師叔,爲什麼放他走?”吳帆不解。
“殺了他沒用。”陳守一說,“黑蓮有‘命燈’之術,重要成員一死,總部立刻知道。放他回去,還能迷惑他們一段時間。”
他看向吳帆和林晚:“現在你們知道情況了。省城是龍潭虎穴,你們還要去嗎?”
吳帆和林晚對視一眼。
“去。”吳帆堅定地說,“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既然黑蓮在省城,那就在省城解決他們。”
陳守一贊許地點頭:“好,有膽識。不過不能這麼去,得換個身份。”
他從懷裏掏出兩張證件:“這是我給你們準備的。吳帆,你現在叫吳明,我的遠房侄子。林晚,你叫林月,是吳明的表妹。記住了嗎?”
吳帆接過證件,上面有照片——不知道陳守一什麼時候拍的,但確實是他和林晚。
“師叔,你早就準備好了?”
“當然。”陳守一笑,“你師父傳信給我時,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走吧,先回我的住處,從長計議。”
三人重新坐上驢車,這次換了個方向。
驢車在鄉間小路上顛簸前行,吳帆看着窗外飛逝的田野,心中思緒萬千。
省城,黑蓮,新的身份,新的戰鬥……
前路艱難,但他無所畏懼。
因爲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
有林晚,有師叔,有青陽觀的傳承。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是築基修士。
真正的修道之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