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疏月慌亂之中的雙手,正好抓住古驚寒腰身的兩側。那軟軟糯糯、溫熱的觸覺,瞬間讓古驚寒僵住,連同他的呼吸都卡在了喉間。
車廂內刹那間陷入了死寂,唯有上官疏月急促的心跳聲,顯得格外清晰。
過了許久,古驚寒首先反應過來,動作迅猛地一把扯開上官疏月的雙手,將她推開。
是的,古驚寒毫不猶豫地,無半點憐香惜玉地,把上官疏月推倒在了一旁......
古驚寒雖只是輕輕一推,但上官疏月也被重重地推倒在了馬車的車窗上,她的腦袋還被磕得嗡嗡直響。
“你幹嘛啊?使那麼大勁推我?痛死了!”
上官疏月用手捂住腦袋被磕到的地方,疼得淚水在眼眶打轉,完全忘了所謂的禮儀。
她是真疼,不是裝的。這樣也好,她能把剛剛尷尬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去,省得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古驚寒也沒想到他出手會這麼重,他伸出手本想查看上官疏月傷到沒有,可一想到男女授受不親,還有......剛剛的情景......他又悄悄地收回了手。
“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本能反應,我習武多年,力氣比一般人會大一些。”
沒想到冰塊王爺也會道歉,還會解釋,上官疏月頓時覺得沒那麼痛了。
既然人家都已經道歉,她也不能再矯情了不是,於是她只好勉強地說道:“罷了罷了,還請王爺,您以後注意一些。您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真的好痛!”
說着說着,上官疏月把腦袋湊到古驚寒面前,還帶着幾分委屈說道:“您看,是不是磕紅了?是不是腫了?”
淡淡的冷梅香混着女子特有的體香襲面而來,近在眼前的還沒他的巴掌大的白皙臉龐,此時看得是異常嬌俏。古驚寒的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心跳驟然加速。
他避開上官疏月那嬌柔似水的目光,指尖微微蜷縮,他刻意地往旁邊挪了挪,想和上官疏月保持安全距離。
“我不是大夫,等回府後請大夫過來給上官姑娘看看吧!”古驚寒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上官疏月也沒發現古驚寒坐遠了些,她還笑着回道:“多謝王爺,一定得請大夫看看,萬一留下個什麼後遺症呢?”
古驚寒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未有言語。上官疏月見狀,也沒再說什麼。就這樣,馬車內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靜。
還好,馬車走了沒多久便停了下來。
古千文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啓稟王爺,到了!”
馬車內的二人還未回應,也未下車,就又聽見蓮兒大吃一驚的聲音:“威遠將軍府?!”
上官疏月後知後覺地反問古驚寒:“王爺,我們今日是來......”
來將軍府……是回上官家了嗎?
古驚寒點頭不語,徑直起身想走下馬車。見上官疏月紋絲不動,他便回頭問道:“上官姑娘到自己家了,不準備下來嗎?”
上官疏月面露復雜之色,聖王說帶她出府走一走,沒想到,居然是來將軍府......
前一刻她還在聖王府猶豫要不要回家一趟,這一刻她竟然已經到家門口了?難道……這是天意嗎?
既來之則安之,她上官疏月是回自己的家,又不是進什麼龍潭虎穴,怕什麼?不,將軍府對她來說還真的是龍潭虎穴……可,她現在不是有聖王撐腰嗎?對,有聖王呢!
想着想着,上官疏月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古驚寒一起下了馬車。
白亦然和蓮兒趕緊上前攙扶上官疏月,當上官疏月的手接觸到蓮兒的手時,她明顯地握緊了。
蓮兒明白,小姐這是緊張,其實,她也很緊張。
畢竟多年後重回故地,還是曾經遭受過很多不公平對待的悲慘之地,但蓮兒依然咧着嘴開心大笑道:“小姐,沒事兒,這次蓮兒會一直在!”
白亦然聽蓮兒這般說,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畢竟在王府時,她和姑娘還有更多奇怪的對話。
上官疏月深吸一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古驚寒似乎感覺到了她不安的情緒,竟向她伸出了手。
上官疏月不解地望着,眼前這只修長有力的手,她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古驚寒。
可下一秒,她又驚呆了,因爲古驚寒伸出的這只右手,竟然拉住了她的左手。
大手包裹着小手,充滿了安全感。此時的上官疏月竟覺得無比心安,仿佛只要有這只手的主人在,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古千文、白亦然看到聖王的這一舉動,也是驚得目瞪口呆,只有蓮兒覺得聖王此舉有些失禮......畢竟他們還未成親,就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牽手。
古驚寒拉着上官疏月向將軍府走去,府門口的家仆看見有客來訪便上前詢問可有拜帖。
走在身後的古千文面無表情地呵斥道:“放肆,聖王來訪,爾等也敢阻攔?”
家仆一聽是聖王,個個嚇得跪在地上請罪。
古驚寒也沒有爲難這些家仆,他仍站在將軍府門口等待,讓家仆進去通傳。畢竟是他失禮在先,未提前告知將軍府就貿然前來。
突然,一陣激動的叫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大小姐?是,大小姐回來了嗎?”
衆人聽見聲音轉身望去,只見一位身着半舊的藍布長衫,約莫六十上下,面容剛毅又慈祥的老人站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他就是將軍府的李管家。
李管家遠遠地就望見府門前有一行人,他走近一看,其中一個身影特別熟悉。
當李管家看清楚背影的主人的確是疏月大小姐時,他激動地忘了禮數。
還是古千文提醒時,李管家才反應過來,他趕緊下跪行禮:“老奴見過聖王!見過大小姐!老奴是將軍府的管家,由於剛剛看到了大小姐倍感高興,一時忘了身份,還請聖王恕罪!”
古驚寒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疏月,發現她此時面露喜色,便客氣地讓李管家起身。
上官疏月正欲說話,將軍府內傳來陣陣倉促的腳步聲。
上官林、梁氏以及上官繁星還有幾個仆人小跑着從府內出來。上官鬆雖年老體弱,可他向來講究禮數,應要出來迎接,便也由仆人攙扶着,慢慢走在後面。
上官林見聖王和大女兒並肩而站,他便趕緊上前躬身道:“臣見過聖王!不知聖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梁氏、上官繁星及其他衆人也一並行禮問安。
此時,上官鬆已抵達門口,他顫顫巍巍地抬手,聲音顯得欣慰愉悅:“聖王大駕光臨,老夫未能遠迎,實在是失禮。”
古驚寒上前一步,臉上掛着少有的笑意,他扶住上官鬆的手臂:“老將軍,您言重了!本王今日是私訪,並非公務,無需拘禮。”
他的目光掃過其他衆人,當落到梁氏和上官繁星的身上時,眸中帶着審視和凌厲:“將軍、夫人也請起,無需多禮。”
此時,上官鬆的眼光已牢牢地鎖在心心念念的大孫女身上,他掙脫開仆人,上前拉住上官疏月的手,顫抖地說道:“月兒,我的月兒,你終於回來了!你的身體可好利索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言語之間,上官鬆便習慣性地伸出手想撫摸大孫女的頭頂,他滿眼都是疼惜。
上官疏月的內心早已淚水決堤,可此時的她不能表現出來。她強壓下鼻頭的酸楚,佯裝有些生疏的模樣:“謝謝老將軍掛念,我一切安好,聖王將我照顧得很好,您老請放心。”
站在後面的上官繁星,早已恨得牙癢癢。憑什麼這個賤人能站在玉樹臨風的聖王身旁,還顯得這個賤人是那樣的光彩奪目。
當她的目光掃到上官疏月身後的丫鬟時,她險些有些站不穩。
蓮兒?!這個死丫頭怎麼也出現在這裏?早知道,當初就該以絕後患,連着一並除掉。這兩個賤人又是怎麼攪合在一起的?上官疏月真的失憶了嗎?那蓮兒呢?
梁氏側目見女兒滿臉恨意,死死地盯着上官疏月。她連忙悄悄地拉住女兒的衣角,提醒其注意場合,她站的位置未能看見站在上官疏月身後的蓮兒。
面對已故三年之久又起死回生的大女兒,上官林心情很是復雜。但此時,並不是他深思此事之時,他上前連忙提醒:“父親,王爺還在這裏呢。”
上官鬆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失禮,他發自內心地笑着說道:“讓王爺見笑了,老夫也是許久未見孫女,謝謝您把我的孫女照顧得如此好!”
古驚寒也笑着回道:“老將軍莫不是見外了,咱們都是一家人。還有,照顧本王的王妃,乃是本王的分內之事。”
上官鬆聽聞此言,也是樂得合不攏嘴,看來君上的賜婚還真是賜對了!
可當上官繁星聽到聖王說到“照顧本王的王妃”時,她雙手緊握成拳,眼眸裏盛滿了嫉妒和怨恨。
隨後,上官林側身引路,一行人簇擁着聖王和聖王妃緩緩步入將軍府。
走在後面的梁氏終於看到了前方的蓮兒,她雙腿一軟,差點摔倒。上官繁星連忙攙扶住母親,用眼神示意,她也看到了蓮兒,讓母親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