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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陪審席,那裏沒有談雋舟的身影。
只有妝容精致的聞瑩坐在那裏,對着我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她用口型,無聲的對我說:你輸了。
是的,我數了。
不僅輸掉了官司,也輸掉了我的律師生涯。
因爲涉嫌收受巨額賄賂和僞造證據,我鋃鐺入獄。
那場牢獄之災,幾乎奪走了我的半條命。
我在裏面吃不進,喝不下,還要進行高強度的體力勞作,身體迅速垮掉了。
整個人像一具佝僂的骸骨。
聞瑩來看過我一次。
那時她剛和談雋舟舉辦完一場轟動全城的世紀婚禮。
探視室的玻璃兩邊,她是風光無限的談太太,而我只是一只可以被任意踐踏的螻蟻。
聞瑩將一份文件拍在了台面上。
我垂着眸,看到上面寫了七個大字:器官捐獻同意書。
「我爸腎衰竭需要換腎,只要你籤了字,我就讓雋舟想辦法早點放你出去。」
聞瑩笑得像條吐信子的毒蛇。
我死死盯着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是你的意思,還是談雋舟的意思。」
「有區別嗎?我能來到這裏,你覺得是誰的意思?」
我看着聞瑩那張得意的臉,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眼淚洶涌而出。
心髒傳來一陣劇烈的絞肉般的疼痛,那股痛感迅速下墜,牽扯着整個腹部。
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醫生面無表情的告訴我,我流產了。
因爲長期營養不良和過度勞累,孩子沒保住。
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就已經悄然離開。
後來因爲在獄中表現良好,我提前一年出獄。
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帶着一身傷痛,匆匆逃離。
我以爲我再也不會再見到談雋舟了。
但命運就是這麼捉弄人。
「晚晴,你想聽我解釋嗎?」
對面的談雋舟突然開口,沙啞的聲音將我從那段不堪回首的噩夢中拉回現實。
我愣住了。
我一直認爲,行動比語言更有說服力。
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選擇了袖手旁觀。
在我被陷害入獄的時候,他沒有爲我說過一句話。
在聞瑩逼着我籤署器官捐贈協議的時候,他選擇了默許。
這些,遠比語言能說明一切。
但我還是想聽一聽。
就當是徹底和過去做個了斷。
「我和聞瑩真的只是商業聯姻。我不讓你接受這個案子,是因爲我需要聞氏苟延殘喘,只有這樣我後面的計劃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當初法庭上發生的一切,並不是我做的。而是......」
「是聞瑩做的,對嗎。」
我打斷他,語氣平靜的連我自己都驚訝。
談雋舟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似乎沒料到我會知道。
其實,這不難猜。
以談雋舟在商場上的地位和手段,如果真想對付誰,有的是更高明的辦法。
他根本不屑於用這種上不了台面的栽贓陷害。
更何況,是對一個曾經那麼愛他的女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聞瑩。
我在意的不是誰陷害了我。
我在意的是談雋舟的不作爲。
明明有無數個機會,他都可以站出來爲我作證。
可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