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裏的歡呼聲還沒散去，夕陽的餘暉就順着屋頂的破洞淌進來，給滿地的木屑和斷桌鍍上了一層暖金。
高藝領着表哥的人擠進來時，王程正被鋼絲繩纏着，臉色青白交加，往日裏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早被磨得幹幹淨淨。表哥掃了一眼狼狽的王程，又看了看滿身塵土卻眼神發亮的周垚，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有你的。以後在西邊這片，有事隨時找我。”
周垚拱手，聲音沉穩：“謝過哥。今天這份情，我們記下了。”
表哥笑了笑，沒再多說，領着人轉身走了。他知道，這群少年的事，該由他們自己收尾。
人群裏，顧波站出來，清了清嗓子，聲音響亮：“各位同學！王程橫行霸道，收保護費，欺負低年級的學弟學妹，今天算是栽了！但這不是結束！從今天起，鳳凰中學沒有誰能隨便欺負人！”
話音剛落，就有人跟着喊：“對！不準收保護費！不準以大欺小！”
喊聲響成一片，那些曾經被王程欺壓的學生，臉上滿是揚眉吐氣的暢快。
周垚走到人群中央，目光掃過一張張激動的臉，聲音不高，卻帶着讓人信服的力量：“我知道，大家以前沒少受委屈。從今天起，我們‘鳳凰山七子’，定三條規矩——第一，不準欺凌弱小；第二，不準收保護費；第三，外校的人，不準隨便踏進鳳凰中學的校門！”
“好！”
“就按周垚哥說的辦！”
歡呼聲浪再次掀起，震得倉庫的牆壁都微微發顫。王程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出一句話。周垚示意雷耀鬆開鋼絲繩，王程踉蹌着站起身，看了周垚一眼，眼神復雜，最後還是帶着跟班，灰溜溜地擠出了人群。
經此一役，“鳳凰山七子”的名號，徹底在鳳凰中學打響了。
接下來的幾天，學校裏的風氣煥然一新。初三的那些老油條，再也不敢隨便欺負低年級的學生；巷口的小混混，也不敢再晃進校園。顧波帶着人，把周垚定的三條規矩，用紅漆寫在了教學樓的牆上，字歪歪扭扭，卻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銳氣。
雷耀每天依舊早起晨跑，只是身邊多了不少跟着訓練的學弟。他教他們出拳、格擋，動作標準利落，再也不是那個只會橫沖直撞的愣頭青。姜恒也變了，不再整天泡在網吧，他成了七子的“情報員”，每天穿梭在學校的各個角落，把聽到的、看到的，都一一記在小本子上。
這天傍晚，七子又聚在了周垚的小平房裏。煤油燈的光，把七個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像七棵緊緊挨着的小樹。
高藝把手裏的搪瓷缸往桌上一放，濺起幾滴茶水：“周垚哥，現在學校裏的事穩了，是不是該算舊賬了？”
舊賬。
這兩個字一出，屋裏的氣氛瞬間變了。雷耀的拳頭猛地攥緊，指節發白，眼裏閃過一絲狠戾。他想起了三中後巷的屈辱，想起了被劉張海摁在地上打的疼，想起了李婷玉離開時，自己的無能爲力。
顧波推了推眼鏡，點頭道：“劉張海那邊最近動靜不小。我聽姜恒說，他輸了上次的仗，心裏不服氣，還在到處找人，想報復我們。”
姜恒趕緊補充：“沒錯！他還放話，說要把我們七子一個個打殘，讓我們再也不敢出頭！”
“哼，不自量力。”周垚冷笑一聲，手指輕輕敲着桌面，“他以爲，靠着幾個混混，就能翻了天？”
“那周垚哥，我們怎麼對付他？”金波攥着拳頭，躍躍欲試，“直接帶人去三中堵他？”
“不行。”周垚搖頭，“三中是他的地盤，我們貿然過去，占不到便宜。而且，我們現在是鳳凰中學的守護者，不能像他一樣，隨便去外校惹事。”
“那怎麼辦？”陳豪皺着眉，“總不能等着他找上門吧？”
周垚站起身，走到窗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當然不是。我們要逼他主動來鳳凰中學。這裏是我們的地盤，只要他敢來，就讓他有來無回。”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衆人，眼神銳利如刀：“姜恒，你去網吧，故意在劉張海的人面前說漏嘴，就說我們在鳳凰中學藏了一批‘好東西’，是從五哥那裏‘順’來的。”
姜恒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我會說得像真的一樣，讓他們眼紅！”
“高藝，你去聯系你表哥，讓他幫忙盯着五哥的人。”周垚繼續道，“防止五哥那邊橫插一腳，打亂我們的計劃。”
“沒問題！”高藝拍着胸脯應下。
“顧波，你帶人在學校周圍布置暗哨。”周垚的手指落在桌面，“只要劉張海的人一出現，立刻通報。”
顧波點頭，拿出小本子開始記錄。
周垚最後看向雷耀，眼神裏帶着鼓勵：“雷耀，你的任務最重。劉張海肯定會親自來。到時候，你跟他單挑。記住，不要跟他硬拼，要用巧勁。你練了這麼久的拳腳，學了這麼久的謀略，是時候讓他看看，你不再是那個任他欺負的雷耀了。”
雷耀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眼神堅定，聲音鏗鏘有力：“放心！我不會讓大家失望！”
周垚看着眼前的六個兄弟，心裏涌起一股暖流。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雷耀的肩膀：“從今天起，我們七子同心。這一仗，不僅要贏，還要贏的漂亮！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鳳凰中學的兄弟，不好惹！”
“七子同心！打贏劉張海！”
少年們的吼聲，穿透了小平房的窗戶，回蕩在鳳凰山的夜色裏。窗外的月亮，圓得像一面銅鑼，仿佛在爲這場即將到來的復仇之戰，敲響了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