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冬至那日的雪來得毫無預兆。

清晨還是鉛灰色的天,雲層低低地壓着屋脊。到了晌午,天色忽然亮了些,像是有人在天幕上撕開一道口子。接着,細碎的雪沫就飄下來了,起初只是零零星星,像誰在天上篩面粉。不到半個時辰,雪片大了,密了,紛紛揚揚,把整個世界裹進一片茫茫的白裏。

李子榮踏雪去私塾時,心裏有種說不清的預感。巷子裏靜得反常,只有雪落的聲音,“簌簌”的,像春蠶在啃桑葉。路過當鋪,門板緊閉着,門楣上的銅鈴結了冰,不再響了。王掌櫃前幾日去了縣裏,說是“談生意”,但小桃紅偷偷告訴他,父親是去“打點關系”——最近風聲緊,稅警隊的人三天兩頭來查,翻箱倒櫃,連地窖都不放過。

“查什麼?”李子榮問。

“不知道。”小桃紅搖頭,辮梢的銀鈴鐺在冬日的冷空氣裏聲音清脆,“我爹不說,只讓我少出門,見了生人別多話。”

這話和很多人說的一樣。老張頭說過,周先生說過,現在連王掌櫃也這樣說。好像整個牛橋村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在等待什麼,又或者,在躲避什麼。

私塾的門虛掩着。

李子榮推門進去,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屋裏沒生炭盆,冷得像冰窖。周先生坐在講台上,穿着那件洗得發白的長衫,外面罩了件舊棉袍,袍子的肘部磨破了,露出裏面灰白的棉絮。他面前攤着一本書,但沒在讀,只是看着窗外飄落的雪,眼神空洞。

學生們陸陸續續來了,跺着腳上的雪,搓着手。三狗凍得鼻涕直流,用袖子一抹,袖口結了一層薄冰。綢緞莊少爺裹着厚厚的皮裘,還是縮着脖子,抱怨“冷死了”。人比平時少,大約有七八個孩子沒來——家裏不讓他們出門了,說“世道不太平”。

周先生等人都到齊了,站起身。他今天沒拿戒尺,手裏只握着一支朱砂筆。筆尖的紅色在灰暗的光線裏格外刺眼,像一滴凝住的血。

“今日是最後一課。”他說,聲音很平靜。

教室裏靜了一瞬。然後“嗡”的一聲炸開——孩子們交頭接耳,面面相覷。最後一課?什麼意思?

“先生,是要放假了嗎?”三狗問。

周先生搖頭,目光掃過每一張稚嫩的臉:“私塾要關了。今日之後,不必再來。”

更深的寂靜。連窗外雪落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好像整個世界都屏住了呼吸。李子榮看着先生,看着老人臉上深刻的皺紋,看着那皺紋裏藏着的、他看不懂的東西——不是悲傷,不是憤怒,是一種更深沉的、近乎絕望的平靜。

“爲什麼?”綢緞莊少爺站起來,“我爹交了束脩的……”

“束脩會退。”周先生打斷他,“今日不講新課,我們溫習舊課。翻開《史記》,項羽本紀。”

書頁翻動的聲音稀稀拉拉。李子榮翻開自己的《史記》,書已經很舊了,是周先生前年借給他的,書頁泛黃,邊角卷起,上面有先生用朱筆寫的批注,蠅頭小楷,工整得像刻上去的。

周先生走到窗邊,看着窗外。雪下得更大了,竹枝被雪壓彎了腰,發出“吱呀”的呻吟。他看了很久,久到孩子們開始不安地挪動身子。然後他轉身,走回講台,拿起朱砂筆。

“項羽該下之圍,你們還記得嗎?”

“記得。”李子榮輕聲說,“漢軍圍之數重,項羽兵少食盡。”

“嗯。”周先生點頭,筆尖落在書頁上,“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項羽大驚:‘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

他的聲音蒼涼,在冰冷的教室裏回蕩,像古寺的鍾聲。孩子們都抬起頭,看着他。平日裏講這段時,先生會分析戰略戰術,講“驕兵必敗”,講“用人不疑”。但今天,他只念原文,一句一句,念得很慢,每個字都像有重量。

“項王則夜起,飲帳中。有美人名虞,常幸從;駿馬名騅,常騎之。於是項王乃悲歌慷慨,自爲詩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念到“虞兮虞兮奈若何”時,周先生的聲音啞了。他停下來,深吸一口氣,朱砂筆在“時不利兮”四個字上畫了個圈。紅圈在泛黃的書頁上像一道傷口。

“歌數闋,美人和之。項王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先生繼續念,但聲音越來越低,像在自言自語,“於是項王乃上馬騎,麾下壯士騎從者八百餘人,直夜潰圍南出,馳走。”

教室裏靜得能聽見炭盆裏最後一點餘燼熄滅的聲音。三狗張着嘴,忘了擦鼻涕。綢緞莊少爺縮在皮裘裏,眼睛瞪得大大的。李子榮看着先生,看着老人握着朱砂筆的手——那手在抖,抖得筆尖在書頁上留下顫抖的紅痕。

“平明,漢軍乃覺之,令騎將灌嬰以五千騎追之。”周先生的聲音忽然拔高,“項王渡淮,騎能屬者百餘人耳。至陰陵,迷失道,問一田父,田父紿曰:‘左。’左,乃陷大澤中。以故漢追及之。”

“紿”,欺騙。一個字,決定了一個英雄的末路。周先生在這個字下面重重地畫了一道,紅得刺眼。

“項王乃復引兵而東,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漢騎追者數千人。”他頓了頓,抬起頭,目光掃過孩子們,“項王自度不得脫,謂其騎曰:‘吾起兵至今八歲矣,身七十餘戰,所當者破,所擊者服,未嚐敗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於此,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

“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

周先生重復了一遍,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教室裏,每個字都像錘子敲在心上。他拿起朱砂筆,在“天亡我,非戰之罪也”這八個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紅圈幾乎覆蓋了整行字,在泛黃的書頁上像一輪血色的太陽,或者,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畫完,他放下筆。筆尖上的朱砂用盡了,筆杆上沾着紅色的痕跡,像血。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窗外的雪。雪還在下,竹枝已經彎到極限,隨時會斷。

“今日就到這裏。”他說,“散學。”

但沒人動。孩子們坐着,看着他,像一群迷路的雛鳥。周先生走下講台,走到李子榮面前。

“子榮,你留下。”

其他孩子這才開始收拾書包,動作很慢,像在做夢。三狗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出來。綢緞莊少爺裹緊皮裘,第一個沖出門,消失在雪幕裏。

等人都走光了,周先生回到講台,從抽屜裏拿出那本《史記》。不是李子榮手裏的學生版,是厚厚的、線裝的兩冊,書脊用藍布裱着,已經磨損了,露出裏面的紙板。

“這個給你。”他把書遞給李子榮。

李子榮接過。書很沉,沉得像一塊石頭。他翻開封面,扉頁上有題字:“光緒丙午年購於金陵書局”。是三十年前的書了。

“先生,這太貴重了……”

“貴重?”周先生笑了,笑容很淡,“書就是書,再貴重也是給人讀的。你拿回去,好生讀。尤其是《項羽本紀》《高祖本紀》《刺客列傳》……這幾篇,要多讀幾遍。”

李子榮抱緊書,感覺到書頁散發出的陳年墨香,混着淡淡的黴味。那是時間的味道,是無數個日夜、無數個讀書人的氣息沉澱下來的味道。

“先生,”他鼓起勇氣問,“私塾爲什麼……非要關?”

周先生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雪更大了,竹枝終於承受不住,“咔嚓”一聲,斷了。斷枝掉在雪地上,揚起一片雪沫,很快又被新雪覆蓋。

“樹大招風。”先生輕聲說,“私塾開了三十年,教過多少學生?有出去做官的,有經商的,有務農的,也有……走上別的路的。如今時局動蕩,官府查得嚴,凡是聚衆講學的地方,都要登記、審查。我老了,經不起折騰了。”

“可是……”

“沒有可是。”周先生轉過身,看着他,眼神裏有種深重的疲憊,“子榮,你記住,從今往後,讀書是你自己的事了。沒人教你,沒人督促你,全憑自覺。能讀多少,能懂多少,看你造化。”

他頓了頓,又說:“《史記》是本奇書。太史公忍辱負重,寫下這部‘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的巨著。但你要知道,這書裏有血。”

“血?”

“嗯。”周先生的手按在書冊上,手指枯瘦,關節突出,“不是真的血,是字裏行間滲出來的。忠臣的血,烈士的血,英雄的血,還有……無數平凡人的血。你讀的時候,要慎之又慎。因爲讀懂了,心會疼;讀不懂,又白讀了。”

這話太深,李子榮聽不懂。但他記住了“有血”和“心會疼”。他抱着書,感覺到書的重量,那重量不僅僅是紙和墨,還有別的什麼——歷史?命運?還是先生一生的寄托?

“去吧。”周先生擺擺手,“雪大了,路不好走。”

李子榮鞠躬,退到門口。手碰到門板時,他回頭:“先生,以後……還能來找您請教嗎?”

周先生看着他,良久,點了點頭:“來吧。只要我還在。”

只要我還在。這話聽起來像某種承諾,又像某種告別。李子榮鼻子一酸,趕緊低頭,推門出去。

雪撲面而來,打在臉上,冰涼。他抱緊懷裏的書,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走。回頭看了一眼,私塾的門還開着,周先生站在門口,身影在雪幕裏模糊了,像一幅被水浸溼的水墨畫,墨色暈開,漸漸淡去。

---

回家的路格外漫長。

雪已經積了半尺厚,每走一步都陷進去,拔出來時帶起一片雪沫。巷子裏沒有人,連狗都躲起來了。只有他一個人,抱着沉重的書,在漫天飛雪裏艱難前行。

路過老張頭常蹲的牆角時,他看見那裏有個雪堆,形狀像個人。走近了,才發現真是人——老張頭蜷縮在牆角,身上蓋着厚厚的雪,像蓋了床棉被。他蹲在那兒,一動不動,要不是嘴裏還叼着旱煙袋,煙鍋裏還冒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白煙,李子榮會以爲他已經凍死了。

“張爺爺?”他輕聲喚。

老張頭緩緩抬起頭。雪花落在他臉上,落在那個“盜”字上,很快融化,順着皺紋流下來,像淚。“阿榮啊,”他聲音嘶啞,“散學了?”

“嗯。私塾關了。”

老張頭沉默了一會兒,磕了磕煙鍋:“關了好。這世道,讀書不如學點手藝。”

“先生送我書。”李子榮舉起懷裏的《史記》。

老張頭看了一眼,眼神復雜:“周先生是個好人。可惜……生不逢時。”

這話周先生自己也說過。李子榮站着,不知該說什麼。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化了,流進眼睛裏,澀澀的疼。

“回去吧。”老張頭說,“雪大了,你娘該着急了。”

“張爺爺,你……不冷嗎?”

“冷?”老張頭咧咧嘴,“冷慣了。回去吧。”

李子榮走了幾步,又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是早上母親給他帶的烤紅薯,還溫着。他走回去,把紅薯放在老張頭手裏:“您吃,熱的。”

老張頭接過,手有些抖。他剝開油紙,紅薯的香氣在冷空氣裏散開,帶着甜味。他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裏,慢慢地嚼,慢慢地咽。然後抬頭,看着李子榮:“快回吧。”

李子榮點點頭,繼續往家走。走出很遠,回頭看去,老張頭還蹲在那兒,小小的一個黑點,在茫茫雪白裏,像墨汁滴在宣紙上,慢慢暈開,最後被雪完全覆蓋。

到家時,天已經擦黑。秀雲等在門口,見他回來,一把拉進屋:“怎麼才回?急死娘了!”

“先生留我說了幾句話。”李子榮把書放在桌上,“私塾關了,這是先生送我的。”

秀雲看着那兩冊厚厚的《史記》,伸手摸了摸封面:“周先生……是個有學問的人。”

李守業從裏屋出來,看見書,也愣了愣:“送你?”

“嗯。先生說讓我好好讀。”

李守業拿起一冊,翻了翻。他不識字,但看得出書的古老和珍貴。他沉默了一會兒,把書放回桌上:“收好吧。周先生的恩情,要記着。”

晚飯很簡單,稀粥,鹹菜,還有幾個蒸紅薯。一家人圍坐在桌邊,默默地吃。屋外,雪還在下,風刮過屋檐,發出嗚嗚的聲音,像誰在哭。

“爹,”李子榮忽然問,“先生說的‘天亡我,非戰之罪’,是什麼意思?”

李守業的手頓了頓。他放下筷子,看着兒子:“就是……就是輸了不怪自己,怪天。”

“那對嗎?”

“對不對……”李守業嘆了口氣,“輸了就是輸了,怪天怪地都沒用。但有時候,人總得找點理由,不然……活不下去。”

這話說得沉重。秀雲看了丈夫一眼,沒說話。屋裏只有喝粥的聲音,呼嚕呼嚕的,在寂靜裏格外清晰。

吃過飯,李子榮把《史記》拿到自己的小桌上,就着油燈的光翻開。第一頁是《五帝本紀》,字很小,密密麻麻,讀起來吃力。但他堅持讀下去,一個字一個字地啃。

讀到“黃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孫,名曰軒轅”時,他忽然想起周先生的話——“此書有血”。他停下,仔細看那些字。墨跡已經有些模糊了,但筆畫依然清晰,橫平豎直,像刻上去的。他伸出手指,輕輕觸摸紙面。紙很粗糙,能感覺到纖維的紋理。沒有血,只有墨,和歲月留下的黃。

但先生爲什麼說有血呢?

他繼續讀。讀到黃帝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其志;讀到蚩尤作亂,黃帝征師諸侯,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遂禽殺蚩尤。字裏行間,是戰爭、殺戮、征服。但他還是沒看見血,只看見字,一個個冷靜的字,記錄着幾千年前的事。

也許“有血”不是真的血,是別的什麼。是那些死在阪泉、死在涿鹿的人,他們的血滲進了文字裏,千年不幹。只是讀的人要用心,才能感覺到那血的溫度,那血的重量。

他合上書,看向窗外。雪停了,月亮出來了,半輪,冷冷地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清冷的光。整個世界一片銀白,幹淨得像剛鋪開的宣紙,等着人去書寫。

但寫什麼呢?寫戰爭?寫死亡?寫英雄末路?還是寫一個少年在這個冬天的夜晚,抱着一本“有血”的書,第一次感覺到歷史的沉重?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從今天起,他不再是私塾的學生了。周先生不會再站在講台上,用戒尺敲着桌面說“專心”;不會再捻着胡須講解“之乎者也”;不會再在窗外飄來炒栗子香時,笑着說“心要靜,不爲外物所動”。

那個世界結束了。像私塾門口那根被雪壓斷的竹枝,“咔嚓”一聲,斷了,再也接不回去。

他吹熄油燈,躺到床上。月光從窗紙的破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小塊亮斑。他看着那亮斑,想起周先生畫紅圈的手,想起那朱砂的顏色,想起“天亡我,非戰之罪也”八個字。

天亡我。是誰的天?是項羽的天,還是周先生的天?還是……所有人的天?

他閉上眼睛,但睡不着。腦子裏全是字,是《史記》裏的字,是周先生用朱砂筆圈出的字。那些字在黑暗裏浮沉,閃着暗紅色的光,像還沒凝固的血。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遠處傳來狗吠,一聲,又一聲,急促而淒厲。接着是人聲,嘈雜的人聲,腳步聲,還有……馬蹄聲?

他坐起來,側耳細聽。聲音從村口方向傳來,越來越近。他下了床,躡手躡腳走到窗邊,從破洞往外看。

巷子裏,一隊人馬正經過。是兵,穿着灰色的軍裝,背着槍,槍刺在月光下閃着冷光。他們走得很急,皮靴踩在雪地上,“咔嚓咔嚓”響。領頭的騎在馬上,馬噴着白氣,蹄子刨起積雪。

隊伍中間,有幾個人被綁着,踉踉蹌蹌地走着。看不清臉,只能看見佝僂的背影,和垂下的頭。他們走過時,雪地上留下凌亂的腳印,和拖曳的痕跡。

隊伍很快過去了,消失在巷子那頭。狗吠聲漸漸遠了,最後只剩下風聲,嗚嗚地刮過屋頂。

李子榮站在窗前,渾身發冷。不是因爲沒穿棉襖,是因爲心裏冷,冷得像結了一層冰。他想起白天周先生說的話——“官府查得嚴,凡是聚衆講學的地方,都要登記、審查。”

私塾關了。當鋪門板緊閉。稅警三天兩頭來查。現在,連兵都來了,在深夜裏押着人走過。

這個世界,到底在發生什麼?

他回到床上,縮進被窩,但怎麼也暖和不起來。被子很薄,棉絮已經板結,像一塊冰冷的鐵板。他抱緊自己,牙齒打顫。

窗外,月亮慢慢西斜。雪又開始下了,細碎的雪沫,沙沙地響,像無數只蠶在啃噬着夜晚,啃噬着這個寂靜的、不安的村莊。

而李子榮,在這個1935年的冬至之夜,抱着那本“有血”的《史記》,睜着眼睛,直到天明。

他知道,有些東西結束了。

有些東西,才剛剛開始。

就像驚蟄的雷,還在遠方的雲層裏醞釀,但終會炸響,驚醒所有冬眠的生命,也驚醒那些假裝還在睡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當驚雷真的炸響時,會有多少人再也醒不過來。

他只知道,從今夜起,他不能再是個孩子了。

因爲孩子可以閉着眼睛,假裝天不會黑,雪不會冷,兵不會來。

而他,必須睜開眼睛,看着這一切發生,看着這個世界,一步步走向那個被朱砂筆圈出的、血紅色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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