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沈清月是被陽光晃醒的。
九月底的陽光已經褪去夏日的灼熱,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在木地板上投出暖暖的光斑。她從被窩裏伸出手,摸到手機,屏幕亮起:八點二十三分。
沒有未接來電,沒有公司消息。
難得的,安靜的一個早晨。
她躺了一會兒才起床,拉開窗簾。外面天藍得透亮,幾縷薄雲懶懶地掛着。樓下的銀杏樹已經開始轉黃,邊緣鑲了圈金邊,風一吹就沙沙響。
洗漱完,她走進廚房。冰箱裏有昨晚買的菜,還很新鮮。
她拿出雞蛋、培根,又洗了把小青菜。平底鍋燒熱,煎蛋,煎培根,最後下青菜簡單炒一下。
早餐端上小餐桌時,咖啡機正好完成工作。她倒了一杯,加半勺糖,坐在桌前慢慢吃。
手機震了一下。
是喬喬的微信:“寶,起了嗎?”
沈清月回了個“嗯”字。
“有件事……顧淮托我問你。”喬喬的消息跳得很快,“他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接個文案兼職?報酬挺好的。”
沈清月盯着屏幕,手指停在鍵盤上。
咖啡的熱氣撲在臉上,有點燙。
她打字問:“他怎麼知道我能做這個?”
“他說看過你公司的內部專欄,有篇你署名的,就是你寫養老院志願者那篇。”喬喬很快回復,“而且我們上次吃飯,你走之後說起你時我提過一嘴,說你大學是文學社的編輯,還拿過征文獎。”
沈清月想起來了。那篇關於社區養老觀察的文章,是她半年前在公司內部平台發的,篇幅不長,語氣平實。
他竟然跑去看她公司的專欄?
腦海裏忽地浮現出那天的畫面——在林深的辦公室,顧淮拿着那份厚重的英文合同,眉頭緊鎖,指尖在紙頁上逐行挪動,翻頁緩慢,甚至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又翻回前一頁重新審閱。
當時她便隱約覺得,那不像是在斟酌條款,反倒像是在和文字艱難地角力——他或許在處理密集文字時存在障礙。
而那天,他大約也注意到了自己翻閱文件時一目十行的速度。
所以,他找她兼職,不只因爲那篇文章看出她有文字功底,更因爲他需要一雙能夠快速閱讀、並爲他清晰提煉重點的眼睛?
“他具體需要做什麼?”她問。
“是個新品牌的推廣項目,需要寫一系列軟文。大概三個月的工作量,報酬他說可以商量,絕不會讓你吃虧。”
沈清月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沒有立刻回復。
或許……是她想多了?他可能真的只是需要有人寫文章。
喬喬說他給的報酬優厚…
她端着咖啡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銀杏葉子在陽光下閃着細碎的光。離婚到現在二十多天,生活正在慢慢恢復秩序。房貸是壓力,但不至於壓垮她。行政工作的薪水不算高,但足夠支付日常開銷,還能存下一些。
只是……有些東西確實需要錢。
比如她一直想學的心理諮詢課程。比如那台用了五年、偶爾會死機的筆記本電腦。比如媽媽生日快到了,她想買件像樣的禮物。
“報酬大概多少?”她問喬喬。
“我沒細問,但顧淮那人出手大方,應該不會低。”
正說着,手機震了。這次不是微信,是短信。
陌生號碼,但內容讓她放下咖啡杯:
“沈小姐,我是顧淮。三個月兼職,十二篇軟文,稅後五萬。明晚八點,藍島咖啡,詳談。接受請回復。”
沈清月盯着那串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