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風抬眼望向穆昭,忽的伸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她跳下船,踉踉蹌蹌跑到礽王夫婦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訴道:“穆將軍輕薄奴婢,還請礽王殿下做主!”
礽王怔了會兒,沒料到請人看戲,結果戲唱到自己頭上。
船頭的穆昭,一個武將,愣是被打懵了,一臉震驚地望着若風。
凌岄確實生氣,可他懂若風的用意,當下十分理智地隱藏了妒火,冷着臉,質問礽王:“皇城司副將,在二哥的府上,對我的丫鬟不規矩,二哥是不是得給個說法?”
礽王凌昀一臉鐵青,礽王妃打圓場:“要怪就怪這丫頭生得美貌,穆將軍一時情難自已,也不奇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礽王也跟着附和。
礽王妃扶起若風,礽王喚來穆昭,裝模作樣地點了穆昭兩句,叫他向凌岄賠禮。
礽王這群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倒將所有矛頭指向了穆昭,由他頂了個好色的名頭,在衆人嫌棄的眼中散了場。
秦姝桐對這般人很是嫌惡,拉着凌岄只欲離開。
凌岄送秦姝桐回秦家,若風乘坐來時的馬車自行回去,臨行時,被穆昭攔住去路。
若風不想搭理他,讓車夫快走。
可穆昭一個縱身,躍上馬車,躥入車內。把車夫和若風都嚇了一跳。
若風慌忙斥道:“你這人怎的如此難纏!”
穆昭坐在她身邊,質問:“你剛才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我輕薄你,我這名聲往後也好不了了,也不在意多輕薄一兩次。”
“穆大人是來問罪的?”若風冷眼盯着他。
“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何污蔑我?”
“我污蔑你?”若風不由冷笑,挑明了說:“你第一次接近我,就有目的,你在試探我家主子對我的態度。所以,才有了第二次。今日,又故意設計與我親近,讓我家主子誤會,惹他動怒,讓秦姝桐對他生嫌。”
四目相對,穆昭啞口無言。
“怎麼?無話可說了?”若風鄙夷一笑,又道:“我一個丫鬟倒也罷了,將軍把自己當什麼了?娼館裏的男伶?被人一挑唆,什麼醃臢事都幹?”
穆昭臉上掛不住,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瞧着她:“你這小丫頭,看着斯文沉靜,沒想到說話竟如此難聽。”
“我說得有錯嗎?”若風盯着他,冷冷提醒道:“大人官職雖沒多高,但任的是要職。我要是你,眼下的時局還沒落定,絕不會輕易受人挑唆,胡亂得罪人。誰知來日會如何?你所倚仗的人就一定靠得住?”
一番話說得穆昭後背發涼,不可思議地盯着若風,沒成想,她一個小小女子能有這番見識。
若風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穆昭轉而一笑,戳了戳她的額頭:“你瞧瞧你,小小年紀,裝了一腦門兒心思,真是跟誰學誰!”
若風懶理他,一味趕他下車,她可不想再生事端。
凌岄剛離了礽王府,心中總煩亂不安,一顆心像是掛在了若風身上似的。雖身邊坐着秦姝桐,但像是失了魂一樣。原本是要親自送秦姝桐回家的,但還是忍不住找借口,打馬回府。
剛折回沒多遠,在路上遇見若風乘坐的馬車,那馬車走得極慢,凌岄一眼便認出來。他駕馬上前,叫停了馬車。
車夫見是主子爺,忙勒馬行禮。
車裏坐着的倆人皆聽見凌岄的聲音,雙雙傻了眼。
若風心中一涼,揪着衣裙,埋怨穆昭:“你說你好好的,又來惹我做甚!是不是你故意做的局!”
穆昭愣了片刻,舉手發誓:“冤枉啊!我怎知他……他會調頭回來?這回真不是!”
“唉……”若風一聲長嘆,雙手捂着臉,自言自語:“這回是真說不清了。”
穆昭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你不要這樣害怕,我去跟他解釋。”
話音剛落,忽見凌岄挑開車簾。 迎頭瞧見二人挨在一起,穆昭的手還停在若風後背,他霎時臉色大變,掩飾不住地氣憤。
穆昭忙抽回手臂,尷尬一笑,剛想解釋。
“下車!”凌岄沖他斥道。那神情,像是要吃人似的。
穆昭瞧了瞧身旁的若風,她已然一臉死灰。
穆昭下車後,仍不忘解釋:“祁王殿下,我是來給若風姑娘賠罪的,你不要誤會!不要責怪她……”
馬車走了,他還在後面喊。
穆昭心中難安。作爲男人,他看得出凌岄對若風的在意,更能感覺得到凌岄對他的敵意。他倒不擔心自己得罪人,只是又連累若風,他心中多少過意不去。
凌岄與若風坐在馬車裏,若風心中惶恐,自挪去靠窗那面。
凌岄斜眼瞧她,醋意十足地發問:“能坐他身邊,就不能坐我身邊?”
若風一臉委屈地看着他,小心回道:“你是主子,我自然不能失了規矩,平日也是這樣坐的啊。”
“那你把他當什麼?你男人?”凌岄的眼神愈發凶狠。
“當然不是!他自己上來的,我本想趕他下車,誰料……王爺你就來了。”
“所以,我不該來!”
“啊?”若風慌忙擺手,他這個主子爺是個會抓重點的。又解釋道:“當然不是,我怕你誤會。”
“誤會?我哪一次看見他,不是摟着你?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經有男人了?”凌岄氣急了,一把將若風扯進懷裏,盯着她,質問:“你來礽王府,是不是就爲了見他?”
“當然不是!我是來見宛卿的,我怎知他也在?”
“是麼?”凌岄將信將疑,扯開她的衣領,在她耳邊輕輕嘶吻。
馬車還在行駛,凌岄的舉動讓若風渾身不自在,她難爲情地將他推開。
豈料這一舉動讓凌岄醋意大發,氣急敗壞地質問:“他挨你那麼近,我怎麼不見你推開他?”說罷,又強行將她摟住,氣沖沖地親吻她。
若風急了,使勁掙脫,忍不住斥道:“你瘋啦!外頭還有人,你也不想被秦小姐知道吧!”
凌岄一怔,適才將她放開。
若風叫停了馬車,兀自下了車,躲個清靜。她扯了扯衣領,將長發撥到胸前,以遮住脖子上的痕跡。
凌岄獨自坐在車內,待冷靜了些,停下馬車等着她。
待若風經過,凌岄挑開簾子,冷傲地命令:“別鬧了,上來。”
若風瞧着他那昂首睥睨的勁兒,心中就來氣,她裝作看不見、聽不見,仍走自己的路。
“我叫你上來,聽見沒?”凌岄的語氣變得強硬且不耐煩。
若風不僅不搭理他,還加快了步伐。
“反了”凌岄心中嘀咕,不甘心被她無視,又見天黑,不放心她走夜路,隨即下了馬車,跟在若風身後。
二人一前一後走着,若風在前面生着悶氣,凌岄跟在她後頭,一路盯着她。
走着走着,凌岄忽的拉住她的手。
若風想甩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她小心地看看四周,小聲提醒:“你是要娶秦小姐的,若被人瞧見了可不好。”
凌岄微微一愣,手鬆了些,又緊緊握住,輕聲道:“天黑,看不見。”
二人就這樣牽着手走了許久,若風一路低着頭。凌岄總愛看着她,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行至祁王府門口,才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