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在這樣緊張的對峙中,不歡而散。
雷音回到帳下。
砰!
一張實木矮桌被她一腳踹得四分五裂。
“慕容燕,你居然爲了一個野男人和我翻臉!”
“虧得我這些年爲你鞍前馬後,征戰沙場,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亡國太子蕭辰見狀,緊忙端着洗腳盆上前。
“大統領爲何這般生氣啊,讓奴家爲你洗洗腳,去去火氣……”
雷音看着一國太子,對自己卑躬屈膝,火氣也是消了半分。
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深深嘆了口氣。
但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洗什麼腳,爬過來…舔…”
蕭辰不禁嘴角一抽,微不可察的沮喪過後,立即切換成獻媚臉,跪了下來。
“奴才這就爲您舔拭……”
他深知寄人籬下,就要受這胯下之辱,但好在比那些被扔到軍妓院的火種強上百倍。
荒淫悍婦……總有一天,本太子會翻身的,等到那天…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慕容燕大將軍和雷音大統領,爲了一名“男寵”公然翻臉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在短短半日之內,傳遍了鐵壁要塞的每一個角落。
閣樓靜室內。
楚風盤膝而坐。
門外,巡邏女兵交談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
“聽說了嗎?雷音大統領在議事廳跟大將軍拍桌子了,就爲了那個叫楚風的男人。”
“當然聽說了,現在誰不知道啊。雷統領脾氣那麼爆,她看上的東西被搶了,能善罷甘休才怪。”
“噓……小聲點,雷統領的脾氣……嘖嘖,那個楚風落到大將軍手裏,也算他運氣好。那個自稱蕭國太子的蕭辰,聽說昨晚被雷統領折磨的吐了白沫……”
“一個男人罷了,值得兩位大人這樣嗎?我看啊,這個楚風就是個禍水……”
外面的聲音漸漸遠去。
楚風緩緩睜開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嘲諷、輕蔑、羞辱……
各種信息在他腦中交織、分析。
他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成了兩大勢力沖突的焦點。
楚風的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擊着,看來這鐵壁要塞也不是慕容燕的一言堂。
她要用各種手段權衡下屬。
雷音欲求不滿得不到我,把脾氣都撒在了慕容燕身上,看來很快我就可以正名了。
楚風被軟禁在閣樓靜室。
手腕和腳踝上都套着沉重的鐐銬,鐵鏈的長度只夠他在床榻和窗邊的方寸之地活動。
就在這時。
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開。
親衛統領薛桂英端着一個木制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放着一只粗陶大碗,裏面是金黃的粟米飯。
盤子裏鋪着切段白嫩的魚肉。
小碟裏是一些烤過的鬆果。
“大將軍有要務在身,這兩天有我爲你送飯食。”
楚風之前還沒仔細打量過這個女人。
此刻近看,才發現厚重的甲胄之下,竟是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龐,眉眼間自帶一股英氣,皮膚是常年習武才有的健康色澤,只是神色冷峻,不帶半分多餘的情感。
這娘子軍裏,原來藏着這麼多不輸慕容燕的大美女。
“快吃吧。”
薛桂英將托盤放在床邊的小幾上。
楚風挪了挪身子,鐐銬發出譁啦的聲響。
他舉起被鐵鏈束縛的雙手,沖薛桂英露齒一笑:“薛統領,你看這……能不能先打開,吃起飯來也方便些。”
薛桂英面無波瀾:“大將軍下令,你只有三天時間。在證明你的價值之前,你不能離開這間屋子,鐐銬也不能解開。”
“行吧。”
楚風聳聳肩,不再強求。
他端起大碗,狼吞虎咽起來。
粟米粗糲,卻帶着谷物的清香,魚肉鮮美,鬆果焦脆。
他實在是餓壞了。
風卷殘雲,足足吃了三大碗。
薛桂英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直到他吃完,才上前收走碗筷。
“有勞了。”楚風打了個飽嗝。
薛桂英沒理他,轉身就走。
“哎,等等。”楚風叫住她。
薛桂英腳步一頓,回頭看他。
“這要塞裏,是不是除了大將軍,就你和雷音統領地位最高了?”楚風裝作隨意地問道。
“你該休息了……”
薛桂英冷冷一句,便開門離去,將房門重新鎖好。
……
接下來的兩日,慕容燕始終沒有露面。
每日三餐,都是薛桂英準時送來。
楚風也不再提解開鐐銬的事,而是利用這短暫的送飯間隙,旁敲側擊。
“薛統領,你們這兒作息還挺規律的,每天都是卯時操練嗎?”
“雷音大統領的脾氣,是不是一直都這麼火爆?”
“我看你們的甲胄樣式都不太一樣,是按軍職分的嗎?”
薛桂英起初還保持着絕對的沉默,但楚風的問題總是看似不經意,又恰好撓在她能回答的邊緣。
有時問的是人盡皆知的常識,有時又帶着一絲對軍旅生活的好奇。
溫和的態度,配上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讓薛桂英的戒心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了些許。
她偶爾會冷着臉回上一兩句。
“要塞共有五部,雷統領掌一部,其餘四部各有一名統領。”
“五大統領都忠誠於大將軍,絕無二心……”
“雷統領只是…脾氣不好,對事不對人,她應該只是覺得男人不可信……”
說到這裏。
她頓了頓,顯然不想講出雷音的過往。
“總之……你要早點證明自己,不要讓大將軍失望……”
“不然……”
楚風疑惑:“不然怎樣!”
薛桂英淡淡道:“也不瞞你,大將軍會將你交予雷大統領發落,落到她手裏,可沒大將軍這般待你。”
“那個悍婦……”
楚風只感覺頭皮發麻,若是被她折騰一番,自己肯定小命不保。
薛桂英繼續補刀:“可不是她一人,她手下還有上千悍婦……”
楚風:“……”
“你先慢慢吃……我去巡防一周,晚點過來收拾碗筷……”
薛桂英給他消化信息的時間,交代一句便離開了。
楚風搖搖頭。
想證明自己,方式有很多。
比如那些被她收繳的現代兵器,隨便拿出一個都可以震撼所有人。
但慕容燕都給否了。
只因自己當時說了句“每一件,都是殺人利器…”
楚風也能理解。
殺人利器在手,那他對所有人都構成了威脅,包括慕容燕自己。
他只能想其他辦法。
幸虧這些天,通過碎片化的信息,楚風在腦中,逐漸拼湊出鐵壁要塞的基本框架。
人員構成、高層將領的性格特點、大概的巡邏換防時間……一幅模糊的藍圖正在形成。
“最高長官,大將軍慕容燕。”
“屬下五大統領,掌管金騎營、城防營、後勤營、鍛造營等。”
“大統領旗下又配副統領兩名,都尉十名、隊正一百名……”
“另外還設有親軍,斥候……”
“層級到還算清晰……”
楚風站在窗邊,透過狹窄的窗口,俯瞰下方的演武場。
演武場上,女兵們的操練熱火朝天。
呐喊聲、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
她們每一個人都悍不畏死,單兵作戰能力極爲強悍,劈砍刺殺的動作幹淨利落,充滿了野性的力量。
但楚風越看,心裏越是沉重。
毫無戰術可言。
無論是對練還是集體沖鋒,陣型都散亂不堪,完全是一擁而上,憑着一股血勇之氣胡亂劈砍。
這哪裏是軍隊,分明是一群組織起來的亡命徒。
若是對上同樣散亂的蠻族匪寇,或許能憑着勇武占得先機。
可一旦遭遇訓練有素、懂得戰陣配合的敵人,這種打法,無異於以卵擊石。
不過這幫悍婦,是怎麼把自己吃的跟爺們似的人高馬大?
但也不全是。
只有操練的這些極其凶悍,剩餘的那些巡防、後勤女兵也不缺柔潤的美女。
甚至還有一些是嬌小依人的。
想着這些。
楚風喃喃自語:“這個鐵壁要塞,似乎有着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