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英心事重重回到家,她將紅薯偷偷塞進柴禾下面,把豬草扔進豬圈,去灶房做飯,將紅薯偷偷塞進灶膛,烤熟後,再將紅薯偷偷藏回屋。
吃飯時,王母負責給大家打飯,說是飯,其實就是麥麩、紅薯幹和水煮成的粥,唯一的區別就是男人碗裏的紅薯更多些。
這頓飯吃得寡淡無味,張秀英的兩個孩子吃完,捧着一晃就能聽出水花的肚子眼巴巴看着媽媽,“餓!”
家裏的糧食已經見底,未必能撐到夏收,張秀英只能摸摸他們的腦袋,“餓就回屋睡覺。”
她將碗筷收好,拿去缸邊洗,又到灶房刷鍋,全部打掃幹淨,天黑了。
農村很少人家會點燈,主要是舍不得燈油。
張秀英摸黑進了屋,卻沒急着給孩子們分吃的,因爲外面還有點動靜。
她點開系統面板,查看商城裏有哪些東西可以買,除了紅薯,還有大米,小米……物價跟他們這個時代不一樣。
他們這兒:大米是一毛三一斤,豬肉是七毛,粗糧是九分。
但是商場的價格卻不一樣,紅薯是一積分一個,紅薯的個頭差不多是一斤半左右。大米的價格卻是一個積分買兩斤。也就是說紅薯的價格比大米還貴。
雖然大米更便宜,但她卻沒辦法買大米。家裏柴禾有定數,她私自煮大米,家裏人說不定會察覺。
商城除了這些生活用品,還有些虛擬商品,比如“預言符”,“福氣符”、“倒黴符”、“真話符”、“搜索符”、“天眼符”等等,每個功能都不一樣。
張秀英點開“預言符”,發現這個符很管用,可以預言未來。
想到王衛東攀上公安同志的表妹,想拋妻棄子,張秀英就覺得她和孩子的未來充滿不確定。
如果能用這個預言符測一測,興許她也能做到心裏有數。
這個預言符要20個積分,太貴了。張秀英有些舍不得,她想了想,打開床邊的抽屜,那裏有兩封信,正是王衛東之前寫給她的。
她留着信,時不時就翻看它們,一來回味王衛東對她的情誼,二來是想練字。她上過掃盲班,識得兩千多字,但是長時間不用,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偶爾拿出來翻看,加深印象,也不至於將字都還給老師了。
她摸了半天,也沒找到信。
她側頭問兩個孩子,“元宵,六月,你們有沒有看到抽屜裏的信?”
兩個孩子餓得咕咕叫,根本睡不着,聽到媽媽的問話,齊齊回答,“沒有!”
張秀英翻了半天,在腦海不停回憶,難不成她放錯地方了?可是不可能啊。她還在胡思亂想,就聽到黑暗中元宵的聲音響起,“媽,今晚還有紅薯嗎?”
張秀英豎起耳朵,聽到外面沒聲音,立刻打開抽屜,將剛剛藏的烤紅薯拿出來,分成三份,一人一份。
六月摸黑接過來,往嘴裏塞,咬了一口,偷笑說,“媽,紅薯好甜。”
張秀英看不清兒女吃紅薯時的興奮樣兒,但是光聽女兒聲音就高興。
就在三人吃得正開心時,房門突然被人拍得啪啪作響,二弟妹那高亮的嗓門響起,“媽!大嫂他們偷吃東西!”
張秀英唬了一跳,立刻將紅薯往嘴裏塞,她想搶在他們進門之前將紅薯吃光,奈何二弟妹的動作太快了,明明木門從裏面反插的,被對方大力一推,門縫裂開,她一點點撥動插銷,門就這麼開了。
一盞油燈懟到三人臉上,二弟妹更加興奮,“爸媽,我抓到了。他們真的在偷吃東西!”
漆黑的夜,只有一盞油燈照亮衆人的臉。
張秀英帶着兩個孩子站到堂屋,王父王母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其餘人或坐或站,全都盯着他們,要她給說法。
“老大媳婦,你們吃的紅薯哪來的?”
張秀英被抓個現行,剛開始有點害怕,這會兒已經想好了說辭,“我割豬草的時候,從溝裏找到的。”
“你找到幾個?”
張秀英琢磨二弟妹興許昨天就知道了,她含糊地說,“只有兩個。個頭不大,只有我手指細,元宵和六月實在太餓了。”
“媽,你別聽她瞎說,溝裏怎麼會有紅薯。隊裏那麼多人天天割豬草,要是有紅薯,早就被人挖走了。”
張秀英被懷疑也不怕,反問她,“不是溝裏的,你覺得是哪來的?家裏的糧食都被媽鎖在櫃子裏,我又沒有鑰匙。”
二弟妹被懟,噎得不輕,瞪了她一眼,“誰知道你從哪來的?興許是偷的。”
“你去偷一個給我看看?!”張秀英才不怕她,不就是仗着娘家兄弟多,就欺負她這個孤女。
二弟妹剛要反嘴,王母拍了下桌子,“你給我住嘴!”
二弟妹閉嘴,不再多說。
王母看向張秀英,“就算紅薯是你從溝裏撿的,但是你私自留着,只給你和兩個孩子吃,你就是自私,心裏沒有咱們這個家。我們王家融不下你這種自私的媳婦。”
這句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二弟妹想過大嫂偷吃會挨批評,會挨罰,但她沒想到婆婆會直接將人休了!
王母聲音凌冽,“老二,明天你去趟縣城,叫你大哥回來離婚!我們王家不能要這種吃獨食的媳婦!”
老二兩口子目瞪口呆。
在昏暗的油燈下,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對視一眼,雖說看不清彼此的眼神,但是卻能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張秀英是他們的大嫂,嫁進王家這七年,任勞任怨,伺候爺奶,將老兩口舒舒服服伺候走。平時也會打掃衛生,喂豬,下地掙工分。這樣能幹的媳婦,只是偷吃點紅薯,媽居然半點不留情面,說不要就不要了。
張秀英也被這決定弄懵了,反應過來後,她的腦子突然開竅了,她陰惻惻笑了兩聲,“爸媽,我抽屜裏的兩封信是你們拿走的?”
之前她就覺得奇怪,她和許母吵架,照理說王家人應該會爲她出頭,畢竟他們是一大家子,她要是被許母冤枉打人,他們王家也得跟着賠錢。
可是沒有人爲她出頭,現在細想,王家分明是想借許母的手破壞她的名聲。
他們早就知道王衛東要跟她離婚,另娶城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