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正邦擦着手,搖頭嘆道:“爸爸爲討媽媽歡心,專程飛法國買包?”
“倒也不是,見幾個朋友,順便應品牌方邀請看了場秀。”
“哦?老爸一人去的?可否有人陪同。”
兒子盯着父親,嘴角笑着,眼睛那般平靜深邃,像要看進人的心裏。
蔣業成躲開了他的探究。
溫聲道:“自然是有。我不懂法語,自然請了翻譯陪同,還有兩位助理。”
“噢。”
話題聊至此,蔣正邦難得熄了火。
蔣業成從這咄咄逼問中脫身,暗自鬆了口氣。
多日不見兒子,他開始扮演起慈父的姿態。
“我問了Ivan,你一直都很忙,要注意休息。”
蔣正邦抬眼看了父親一眼,如此客套虛僞的關心,他心中冷笑,面上卻全盤接收。
“當然忙啊,一人將企業獨自撐起來的辛苦,想來爸爸是不懂的。即便我想休息,底下的人還得吃飯,怎能停下?”
蔣業成面露尷尬,蔣正邦道:“不過還是謝謝老爸關心,兒子年輕力壯,還能幹好些年。”
“若實在辛苦,不妨將權力稍稍下放,讓旁人幫你。”
“那是自然,兒子有數,爸爸就不用操心了。”
又是一陣靜默。
這頓飯即將結束時,蔣業成詢問:“今夜住哪?”
“純水岸。”
不是蔣業成所居住的香蜜湖一號,他點點頭,不強留。
蔣正邦盯着蔣業成,突然問了句:“爸爸是否有遺落在外的子女?”
蔣業成猛地抬眼,心潮劇烈翻涌。桌底下的手緊攥着椅凳,語氣平靜又訝異:“自然沒有,正邦你怎麼有如此疑問?”
蔣正邦笑着,半開玩笑道:“只是想起從前家中發生的鬧劇,隨口一問罷了。”
然後他嘆了口氣,似是真情實意般道:“如今我已長大,對萬事萬物包容理解。爸爸若是不小心真在外搞出了私生子女,可別藏着掖着。畢竟同一血脈,我也不願弟弟妹妹流落街頭吃苦。本可享受榮華富貴,父兄庇佑,何必去吃人間的苦呢?血濃於水,我舍不得,爸爸你舍得嗎?”
蔣業成盯着兒子英俊卻琢磨不透的臉龐,一時間心中萬般思緒奔涌,可情緒翻涌過後,卻感到一種莫名的深深恐懼。
他義正言辭道:“絕不會有那種事!阿爸這輩子有你就足夠!”
蔣正邦挑眉:“爸爸這話真令我感動。”
晚飯結束,蔣業成慢蔣正邦一步離開。
目送兒子的車遠去,他才吩咐司機,開往香蜜湖。
明明車內冷氣充足,可他摸了下額頭,竟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陸砂在周五晚間七點左右收到了offer。
offer靜靜躺在她的郵箱裏,她仔細讀完,只覺身心鬆快,回復以後洗了個香噴噴的澡,躺在床上,給妹妹陸蔚打去電話,約她周末聚餐慶祝。
電話那頭陸蔚卻吞吞吐吐。
陸砂蹙眉:“不方便?”
陸蔚囁嚅着,似有別的話想說,猶豫半天到底吞進了喉嚨。
陸砂敏銳察覺,追問:“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陸蔚這時開口,一如既往拒絕:“算了姐,我和我朋友合租,你也不方便過來。”
總是相同話術搪塞,以往陸砂尊重妹妹的抉擇,未曾強迫,可今夜因陸蔚的吞吞吐吐與持續的隱瞞,陸砂心中漸漸升起煩躁情緒。
她不容辯駁道:“要麼告訴我你住哪裏我去找你,要麼明天和我碰面,我們當面談談。”
陸蔚到底對姐姐感到些許害怕,選了第二種方案。
翌日下午,二人在商場碰面,陸蔚臉上化着精致妝容,分外美麗的一張臉,偏偏眉宇間掛着幾分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