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小，淅淅瀝瀝的雨絲織成一張灰蒙蒙的網，籠罩着這片廢墟。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混雜着雨水的腥氣和泥土的黴味，鑽入鼻腔，嗆得人肺管子發疼。
林默靠在一堵斷牆後，後背緊緊貼着冰冷潮溼的水泥面，目光死死盯着不遠處那幾只正在雨中漫無目的遊蕩的“綠毛喪屍”。它們穿着破爛不堪的衣服，腐爛的皮膚外翻着，露出森白的骨頭碴子，墨綠色的膿水順着指縫往下滴，嘴裏不停發出“嗬嗬”的低吼，聽着讓人頭皮發麻。
如果是前世，林默看到這一幕，早就嚇得魂飛魄散，騎上他那輛快散架的電摩，油門擰到底跑沒影了。
但現在，他看着那幾只喪屍，胃裏沒有半點翻江倒海的不適，反而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飢餓感。
這感覺很奇怪。
不是肚子空落落的那種餓，而是深入骨髓的渴望，是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都在渴求能量的焦灼。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青灰色的瞳孔裏閃過一絲嗜血的紅光，牙齒也下意識地咬緊，尖銳的犬齒刺破了口腔內壁，嚐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操！”
林默猛地回過神，狠狠甩了甩腦袋，試圖壓下那股詭異的沖動。他的理智在瘋狂抗拒——那些是喪屍，是吃人的怪物，是前世讓他聞風喪膽的存在！可身體的本能卻在叫囂，在慫恿他撲上去，撕碎它們，吞噬它們體內的能量核心。
這種思維和本能的割裂感，差點讓他精神錯亂。
林默不敢再看那些綠毛喪屍，他貓着腰，貼着斷牆根，像一只受驚的野貓，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他警惕地掃視着四周，耳朵豎得老高，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最終，他鑽進了一棟半塌的居民樓，選了個二樓的儲物間——這裏三面是承重牆，只有一個狹窄的通風口，既能觀察外面的動靜，又能防止被偷襲，算是個暫時安全的藏身之處。
他癱坐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後背抵着冰冷的牆壁，心髒還在砰砰狂跳。喘息稍定，他強壓下身體裏的飢餓感，心念一動，調出了腦海裏的全球論壇。
淡藍色的全息面板在昏暗的儲物間裏亮起，驅散了幾分陰冷。林默手指翻飛，在搜索框裏輸入“喪屍種類”“擊殺喪屍技巧”，他需要搞清楚這些怪物的底細，更要弄明白自己身體裏那股沖動到底是怎麼回事。
密密麻麻的帖子瞬間跳了出來，標題五花八門：
《我和喪屍10天不可描述的事情》——封面是個穿着瑜伽褲的辣妹，配着引人遐想的文案，點進去全是博眼球的垃圾內容。
《我怎麼從小白到殺喪屍精英》——標題黨，點進去全是廣告，賣什麼“喪屍克星”電擊棒，一看就是智商稅。
《我的精英之路：單人屠滅屍群的秘訣》——終於像是個正經帖子，結果點開一看，全是曬裝備的炫富內容，什麼“氪金十萬，裝備碾壓一切”，看得林默太陽穴突突直跳。
“踏馬的……”林默忍不住低罵一聲，指尖劃過那些辣眼睛的瑜伽褲美女視頻，只覺得一陣煩躁。這破論壇，正經東西沒多少，全是些博流量的玩意兒。他又翻了翻，看到幾個討論“吃喪屍核心能否進化”的帖子，有人說吃了當場暴斃，死狀淒慘；有人說能獲得力量，但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還有人說所謂的積分兌換全是騙局，系統根本就是拿人類當棋子。
各種說法衆說紛紜，看得林默心頭發沉。
他煩躁地退出論壇，抬頭看向通風口外的天色。雨已經停了，夕陽的餘暉穿透雲層，灑下一片昏黃的光，天快黑了。
夜幕降臨後的末世，才是真正的地獄。
林默深吸一口氣，啓動了身體裏那股詭異的感知力。青灰色的皮膚下，像是有無數根無形的觸角伸了出去，感知着空氣中飄蕩的各種氣味——腐屍的惡臭、雨水的腥氣、泥土的潮氣，還有……一絲微弱的、屬於同類的氣息。
那氣息很弱，還帶着一股被困住的焦躁感。
林默循着感知，悄悄摸到居民樓的後門。他扒着門縫往外看，只見不遠處的一個廢棄垃圾桶裏，卡着一只斷腿的喪屍。那喪屍的一條腿被垃圾桶的鐵箍死死卡住，只能在狹小的空間裏徒勞地掙扎，喉嚨裏發出淒厲的嘶吼，墨綠色的膿水淌了一地。
是只落單的、毫無反抗能力的喪屍。
林默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喪屍和人類的蹤跡後，悄悄摸向旁邊的碎石堆，挑了一塊腦袋大小、邊緣鋒利的石塊。他掂量了一下石塊的重量，心裏飛快地盤算着——用石塊砸爆頭，既能避免近身搏鬥，又能試探一下擊殺喪屍的效果。
他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繞到垃圾桶背後，高高舉起石塊，對着那只喪屍的後腦勺狠狠砸了下去！
“嘭！”
沉悶的聲響過後，喪屍的嘶吼戛然而止，墨綠色的腦漿混着暗紅色的血液濺了一地。
林默喘着粗氣，扔掉石塊，死死盯着那只喪屍的屍體，心髒狂跳着等待系統提示。
一秒，兩秒，三秒……
十秒過去了，腦海裏一片死寂。
沒有經驗值入賬的提示，沒有積分到賬的聲響，甚至連一點系統的電流雜音都沒有。
林默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他不死心，又在腦海裏瘋狂呼喚系統，翻遍了所有面板，結果依舊是一片空白。
“操！”林默忍不住低吼一聲，一拳砸在冰冷的牆壁上，“踏馬的！爲什麼別人殺喪屍有經驗有積分，老子殺了就啥也沒有？！這破系統是針對老子，還是根本就是個騙局？！”
他死死盯着那只喪屍的屍體，青灰色的瞳孔裏滿是不甘和憤怒。
身體的本能在叫囂着飢餓，理智卻在提醒他危機四伏。而這該死的系統，竟然連一點反饋都不給！
夜幕，緩緩降臨。廢墟深處，傳來幾聲淒厲的嘶吼，像是在回應他的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