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淡金色的晨光就像一層薄紗，輕輕籠罩住老城區的街巷。巷口的梧桐樹葉子上還沾着昨夜的露水，風一吹，水珠滾落，砸在青石板路上，濺起細碎的水花。夜梔夏背着書包走出家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終翎然站在路口的公交站牌下，手裏拎着兩個紙袋，白色的校服襯衫被晨風吹得微微鼓起，整個人幹淨得像一幅剛畫好的素描畫。
看見夜梔夏出來，終翎然的眼睛瞬間亮了亮，他快步走上前，把其中一個紙袋遞到她面前，眉眼彎彎：“早，給你帶的。”
夜梔夏接過紙袋，指尖觸到紙袋的溫度，暖暖的。她低頭一看，裏面是一個還冒着熱氣的肉包子，還有一瓶溫熱的豆漿，都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口味。記憶裏的畫面瞬間翻涌上來——小時候的每個清晨，終翎然都會攥着兩個肉包子在巷口等她，兩人一邊啃着包子，一邊追着跑着往學校趕，晨風吹起他們的衣角，也吹起滿巷子的歡聲笑語。後來他搬走了，巷口的早餐攤還在，可再也沒有人會特意給她帶熱乎乎的肉包子了。
“你怎麼知道……”夜梔夏咬了一口包子，溫熱的肉餡在嘴裏化開，熟悉的味道讓她眼眶微微發熱。
“忘了誰的口味，也不能忘了你的啊。”終翎然笑了笑，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淺淺的陰影，“小時候你吃包子，總要把肉餡都吃光，剩下的面皮丟給我，說自己不愛吃面食。”
夜梔夏的臉頰微微發燙，伸手輕輕捶了他一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記着。”
“當然記着。”終翎然的語氣格外認真，“和你有關的事，我都記得。”
兩人並肩走在晨光裏，腳下的青石板路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巷子裏的老人們已經起床了，坐在門口的竹椅上曬太陽，看見他們倆，都笑着打招呼：“梔夏啊，這是小時候和你一起瘋跑的那個小不點吧？都長這麼高了。”
終翎然禮貌地笑着回應，夜梔夏的臉卻紅透了，拉着他的胳膊快步往前走：“快走快走，要遲到了。”
終翎然被她拉着，腳步輕快地跟上，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散開。晨風吹過，帶着路邊桂花樹的清香，兩人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長很長，緊緊地靠在一起，像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林曉星。林曉星看見他們倆一起走來，眼睛瞪得溜圓，快步跑過來，擠眉弄眼地打量着他們：“哇哦，你們倆居然一起上學！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
“什麼秘密啊，我們就是順路。”夜梔夏慌忙鬆開拉着終翎然胳膊的手，臉頰發燙。
終翎然卻笑着開口：“不是順路，我特意在巷口等她的。我們是……”
“青梅竹馬！”林曉星搶先一步喊出聲，眼睛亮晶晶的，“我就說嘛，你們倆看對方的眼神都不一樣，原來早就認識！”
夜梔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趕緊推着林曉星往教室跑：“別瞎說啦，快進教室，要早讀了。”
林曉星被她推着走，還不忘回頭朝終翎然擠了擠眼睛。終翎然站在原地，看着夜梔夏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早讀課的鈴聲響起，教室裏響起朗朗的讀書聲。夜梔夏捧着語文書，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身旁的終翎然。他正低着頭看書，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的書頁上，他的手指輕輕點着課本上的字，嘴唇微微動着，跟着大家一起朗讀。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翎然忽然轉過頭，對上她的目光。夜梔夏慌忙低下頭，假裝認真讀書，臉頰卻燙得驚人。
一張紙條悄悄從旁邊遞了過來，落在她的語文書上。夜梔夏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終翎然，見他正一本正經地朗讀，好像什麼都沒做一樣。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紙條，展開，上面是終翎然清雋的字跡：晚上放學，還一起走嗎？
夜梔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微微發抖。她偷偷看了一眼講台上的老師，見老師正低頭看着教案，便飛快地在紙條背面寫了一個“好”字，又悄悄遞了回去。
終翎然接過紙條，展開看了一眼，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轉過頭，剛好對上夜梔夏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晨光落在他們的臉上，溫柔得不像話。
語文課上，老師提問讓同學分析課文裏的人物形象。老師的目光掃過全班，最後落在了終翎然身上：“終翎然同學，你來說說吧。”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夜梔夏也緊張地看着他。終翎然站起身，聲音清冽，條理清晰地分析起人物的性格和心理，從人物的語言到動作，再到細節描寫，說得頭頭是道。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得很好，請坐。”
坐下的時候，終翎然側過頭，朝夜梔夏挑了挑眉，像是在邀功。夜梔夏忍不住笑了，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課間的時候，林曉星又湊了過來，一臉八卦地問道：“梔夏，你和終翎然到底認識多久了？你們小時候是不是經常一起玩啊？快給我講講你們的童年趣事，求求你啦”
夜梔夏還沒開口，終翎然就先笑着說道：“小時候啊，她總愛哭鼻子。有一次我們去爬樹，她不小心摔下來，哭着說再也不理我了，結果下午就拉着我的手，要我陪她去買糖吃。”
“你還說！”夜梔夏的臉更紅了，伸手去捂他的嘴，“明明是你故意晃樹，我才摔下來的！”
林曉星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哇，原來你們小時候這麼好玩！終翎然，你也太壞了吧！”
終翎然抓住夜梔夏的手腕，指尖微涼，語氣裏帶着笑意：“我那是想讓你知道，爬樹很危險，以後別爬了。”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三人的身上，教室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夜梔夏看着終翎然含笑的眼眸，心裏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