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少爺，港完未啊？”
（講完沒啊？）
“講完就去上學啦！長氣過收音機啊！”
（囉裏囉嗦的，比收音機還吵！）
話音落下，她徑直挎着書包，目不斜視地朝公館大門口走去。
程晉皓臉上的戲謔笑容，瞬間僵住。
他驚訝地看向自家大哥，像是見了鬼。
“哈？她還敢嫌我囉嗦？”
程晉霆的眉頭，也擰成了一個川字。
見錢眼開，不尊長輩，伶牙俐齒。
果然和那個林千微，沒什麼兩樣！
放學的鈴聲刺破了午後的寧靜。
同學們如潮水般涌出校門。
林千霧挎着書包，和一臉不耐的程晉皓並肩走着。
“真是麻煩，你都這麼大了，不能自己等車回家？”程晉皓抱怨道，“阿婆還非得叫我陪着你。”
林千霧面無表情。
“你要是不想，可以先走。”
話音剛落，一個囂張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程晉皓！今天可被我逮到你落單了啊？”
程晉皓聞言，臉色驟然一變，猛地朝聲音來源看去。
只見一個染着黃毛，穿着花襯衫的青年，正扛着一根鐵棍，帶着十幾個小弟，大搖大擺地朝他們這邊走來。
程晉皓的眉頭狠狠皺起。
“靠，黃毛仔！”
他立刻側頭，壓低聲音對林千霧喝道：
“虎頭幫的人對女仔沒底線的，一會兒你先走，別在這兒礙手礙腳，快走！”
他沒有聽到回應。
疑惑地回頭一看，身後哪裏還有林千霧的影子？
只剩下一個迅速跑遠的背影殘影！
程晉皓氣得差點吐血。
“靠！就知道這女人不講義氣！”
說話間，黃毛仔一群人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黃毛仔，虎頭幫裏出了名的小頭目，他囂張地用鐵棍指着程晉皓。
“怎麼樣？只要你肯讓你二哥把西環碼頭讓給我大哥，再從這兒鑽過去，”他岔開雙腿，比了比自己的褲襠，“老子今天就放你一馬！”
程晉皓眼神一厲，猛地抬腳，對着他的下襠就是一記狠踹！
“要小爺鑽你褲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小爺今天就廢了你！”
“嗷——！”
黃毛仔捂着襠部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痛得臉色慘白。
他面目扭曲地揮手怒吼。
“上！都給我上！給我弄死他！”
十幾個小弟一哄而上！
程晉皓身手不錯，一開始還占着上風，拳拳到肉。
但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他就腹背受敵，被人一腳踹倒在地，瞬間被淹沒在拳腳之中。
轉眼間，他一身整潔的校服就變得狼狽不堪，頭發也亂成了雞窩。
“冚家鏟！”
黃毛仔緩過勁來，吐了口唾沫，眼神陰狠。
“老子讓你看看，今天到底是誰廢了誰！”
他面目猙獰地高高揚起手中的鐵棍，對準了程晉皓的腦袋，就要狠狠砸下！
程晉皓暗罵一聲。
頂你個叉燒！今天算是栽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一輛黑色的轎車如同離弦之箭，朝着人群瘋狂沖來！
黃毛仔和小弟們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四散躲開。
“吱——！”
黑車一個漂亮的甩尾，穩穩停在了程晉皓的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
駕駛座上，林千霧探出頭來，清冷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喂，打傻了沒啊？”
“沒傻，就趕緊上來！”
程晉皓的眼前，瞬間被一片光亮所占據。
他狼狽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連滾帶爬地沖到車邊，一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就鑽了進去！
“轟——！”
引擎再次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車輪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嘯，留下一道漆黑的胎痕，絕塵而去！
身後，黃毛仔從地上爬起來，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靠！他們是一夥的！給我追！！”
十幾個小弟手忙腳亂，可哪裏還追得上？
眨眼間，那輛黑色的轎車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尾燈，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
程晉皓從車窗裏探出半個身子，對着身後那群人豎起一根中指，笑得暢快淋漓。
“一群茂利（蠢貨）！”
他縮回頭，轉臉看向身旁面色清冷的林千霧，眼裏的輕蔑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新的審視和認可。
“誒，你還挺講義氣的嘛，之前是我小看你咯！”
程晉皓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豪氣幹雲地拍了拍胸脯。
“以後你就是我小妹了，去哪三哥都罩着你！”
林千霧聞言，只是彎了彎唇角，笑意卻未達眼底。
程晉皓的目光在車內精致的內飾上掃了一圈，眉頭一挑。
“對了，你上哪兒搞來的這車？”
林千霧目視前方，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學校停車場偷的，應該是老師的車！”
“什麼？！”
程晉皓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那張掛彩的俊臉上！
程家公館的客廳裏，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林千霧和程晉皓並排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程晉皓頂着一頭凌亂的雞窩頭，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破着皮，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悄悄湊到林千霧耳邊，壓低了聲音。
“放心啦，阿婆要是罰你，三哥幫你擔着。”
林千霧挺直了背脊，臉上不見絲毫慌亂。
“不用。”
這點場面，她早就習慣了。
以前在林家又不是沒挨過罰。
運氣好的話，就是挨一頓打或者餓一頓飯。
運氣不好，最多就是被趕出程家，總不會要了她的命吧？
就在這時，沉重的腳步聲從二樓傳來。
程老太太在一身筆挺西裝的程晉霆的攙扶下，緩緩走下樓梯。
她臉色陰沉，手裏的龍頭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程晉皓！你幹的什麼好事！”
老太太的聲音裏，滿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林千霧的身子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立刻抬起頭，急切地開口解釋。
“阿婆！車是我偷的，和三哥沒……”
“你別替他解釋！”程老太太厲聲打斷了她，“我讓他照顧好你，他倒好啊，帶着你打群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