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半,蘇晚剛結束晨跑,額角的汗珠還在往下滑,臥室門就被林熙芷撞得巨響。
她舉着手機沖到床邊,面膜皺成一團,眼裏的光比晨跑時的路燈還亮:“蘇晚!陳讓約我露營!這周末!看流星雨!”
蘇晚慢條斯理地用毛巾擦着臉,指尖劃過下頜線時頓了頓:“露營地是李馳家的那個?”
“對啊!”林熙芷把手機懟到她眼前,“他說清場了,就我們幾個熟人——沈硯也去!”
蘇晚接過毛巾搭在椅背上,鏡子裏的自己眼神清明,沒有絲毫意外。李馳家的營地在密雲水庫邊,安保嚴密得像私人堡壘,能讓沈硯點頭去的局,絕不是單純的“看星星”。
她上周就從導師那兒聽說,硯盛集團的新能源項目卡在了技術評估環節,而負責評估的專家組裏,有位老教授是天文愛好者,恰好這周末要去密雲觀測流星雨。
“你想去就去。”蘇晚打開衣櫃,指尖掠過掛得整齊的戶外裝備,“但別穿你那條雪紡裙,山裏夜裏溫差大,而且陳讓那幫兄弟喝酒沒分寸,你穿得太嬌,容易被起哄。”
林熙芷立刻湊過來:“那我穿什麼?你陪我去嘛!你不去我一個人應付不來!”
蘇晚回頭看她,閨蜜眼裏的依賴不摻假。她知道林熙芷對陳讓是真心喜歡,也清楚陳讓那幫大院子弟的規矩:帶朋友赴局,是把對方納入自己人的範疇。林熙芷單獨去,確實容易被當成“外人”拿捏。
“我去可以。”蘇晚從衣櫃深處翻出件白色沖鋒衣,“但別指望我給你當‘軍師’。”她頓了頓,補充道,“沈硯那種人,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玩心眼。你踏踏實實跟陳讓相處,比什麼都強。”
這話既是說給林熙芷聽,也是說給自己。她太清楚沈硯的段位——上周晚宴上,有人想借他母親的人脈牽線,他一句“公事歸公事”就堵了回去,既沒駁對方面子,又劃清了界限。
這種人,眼裏只有“價值”二字,要麼是能合作的資源,要麼是可信賴的自己人,虛情假意的示好只會被他歸入“無用社交”。
“那你去幹嘛?”林熙芷眨巴着眼,“總不能真是陪我看星星吧?”
蘇晚拿起沖鋒衣裏襯的標籤,上面繡着個極小的天文望遠鏡圖案——這是她去年在天文論壇做志願者時,組委會發的定制款。
“我帶了台便攜天文鏡,”她語氣平淡,“正好去拍流星雨。”
林熙芷沒聽出弦外之音,只顧着興奮:“那太好了!你幫我拍幾張和流星的合影,我要發朋友圈!”
蘇晚笑了笑,沒戳破。她真正要帶的,是背包側袋裏那本《新能源技術前沿》,扉頁上有那位老教授的籤名——去年學術會議上,她作爲志願者幫老教授整理過觀測數據,聊得很投機。
沈硯若真想解決項目難題,這位老教授的意見至關重要。她不必刻意引薦,只需在合適的時候“偶遇”老教授,聊起天文時順帶提一句“沈總對新能源領域很有見地”,剩下的,以沈硯的精明,自然能明白。
“對了,”蘇晚突然想起什麼,“你讓陳讓別準備太多零食,我帶點自制的牛肉醬和醃黃瓜,配露營的燒烤正好。”
那是她研究過沈硯口味後琢磨的配方——上次在私房菜館,他對油膩的葷菜沒動幾筷,反而吃了不少清爽的涼拌菜。
林熙芷拍手:“你太懂了!陳讓說沈哥吃東西挑得很,外面買的他一般不動!”
蘇晚沒接話,轉身往背包裏裝東西。沖鋒衣、天文鏡、學術書、自制醬料……每一樣都有用處,卻又都顯得“順理成章”。
她不會像林熙芷那樣把“喜歡”掛在臉上,她的目標明確:讓沈硯看到她的價值——不是依附他的菟絲花,而是能並肩看風景的同行者。
“對了,”她突然叫住正往外跑的林熙芷,“把你那條珍珠手鏈帶上。”
“啊?露營戴這個幹嘛?”
“陳讓他媽喜歡珍珠。”蘇晚淡淡道,“上次在胡同菜館,她跟張嬸聊天時提過。”
林熙芷眼睛瞬間亮了:“蘇晚你真是我親姐!”
門關上的瞬間,蘇晚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她走到窗邊,看着晨霧裏漸漸蘇醒的城市,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敲出一行字,發給導師:“周末去密雲觀測,方便幫我跟王教授打聲招呼嗎?想請教他幾個天文攝影的問題。”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她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露營不是偶像劇,是另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林熙芷要的是愛情,她要的是入場券。而沈硯……
她拿起那件沖鋒衣,指尖拂過那個小小的望遠鏡刺繡。
總得讓他知道,這世上除了追名逐利的男人,還有能看懂他棋局的女人。
至於流星雨?不過是恰到好處的背景板罷了。真正的星光,從來都握在懂得抬頭看的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