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山頂染成橘子色，炭火越燒越旺，烤串的油脂滴在火上，濺起一串火星，混着啤酒泡沫的香氣，把夜晚的氛圍烘得熱烘烘的。
“玩點什麼吧？”李馳喝空一罐啤酒，把拉環捏得變形，“光喝酒多沒意思。”
“真心話大冒險？”趙磊眼睛一亮，沖衆人挑眉，“敢不敢玩？”
“誰怕誰。”林熙芷第一個響應，她喝了點酒，臉頰泛紅，眼神卻亮得很，“正好測測某些人的真心。”說着，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陳讓。
蘇晚沒說話，只是笑着往火堆裏添了根柴。沈硯坐在她斜對面，指間夾着根煙沒點燃，目光落在跳動的火焰上，側臉在火光裏明明滅滅，看不出情緒。
趙磊的起哄裏藏着試探，林熙芷的興奮透着單純，而沈硯指間那支未點燃的煙，像根繃緊的弦，暴露了他並非表面那般無動於衷。
瓶子轉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瓶口晃晃悠悠，最後穩穩地指向趙磊。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林熙芷笑得不懷好意。
趙磊拍了下大腿：“男人選什麼真心話！大冒險！”
“行。”林熙芷眼珠一轉，沖陳讓努努嘴，“給你個簡單的——問陳讓，他那什麼……持久度怎麼樣？”
“嚯！”李馳吹了聲口哨，“林熙芷可以啊，上來就放大招！”
蘇晚差點被口水嗆到，這話題也太直接了。她偷偷看了眼沈硯，他依舊盯着火堆，仿佛沒聽見，只是捏着煙的手指緊了緊。
陳讓臉一紅，瞪了林熙芷一眼：“你這丫頭片子，腦子裏裝的什麼？”
“願賭服輸啊陳讓。”趙磊笑得一臉欠揍，故意湊近他，“快說，別逼我動手。”
“滾蛋。”陳讓笑罵着推了他一把，最後還是含糊地說了句，“……反正夠用。”
“哈哈哈什麼叫夠用！”衆人笑作一團，林熙芷更是笑得直不起腰，眼角餘光瞥見蘇晚紅着臉的樣子，偷偷踢了她一腳，擠眉弄眼——看，成年人的世界多刺激。
瓶子再次轉動，這次指向了陳讓。
“真心話。”陳讓吸取教訓，果斷選了穩妥的。
趙磊立刻接話：“那我問了啊——你對林熙芷，除了喜歡，有沒有過別的‘邪念’？比如……某些少兒不宜的幻想？”
“趙磊你找死！”林熙芷尖叫着去捂他的嘴，臉卻紅得能滴出血。
陳讓倒是坦蕩，看了眼林熙芷，撓了撓頭，老實承認：“有……畢竟喜歡嘛，難免會想多。”
“哇哦——”起哄聲更大了。林熙芷羞得把臉埋進蘇晚懷裏，蘇晚拍着她的背笑，心裏卻有點發燙，不由自主地又往沈硯那邊瞟了一眼。
他不知何時點燃了煙，正慢悠悠地抽着。火光映在他眼底，煙霧繚繞中，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像藏着片翻涌的海。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抬眼望過來，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半秒，又落回火堆，指尖的煙火明明滅滅。
瓶子繼續轉，這次輪到了林熙芷。她選了真心話，被李馳逼着問了初吻年齡，鬧了陣笑，終於輪到了蘇晚。
瓶口穩穩地對着她，林熙芷立刻坐直了身體，眼睛發亮：“晚晚，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蘇晚想了想：“真心話吧。”
“好嘞。”林熙芷清了清嗓子，一臉八卦，“說吧，你的理想型是什麼樣的？必須說具體點，身高啊、性格啊、甚至……某些小癖好都行！”
這個問題讓氣氛瞬間安靜下來，連打鬧的趙磊和李馳都停了動作，等着聽答案。沈硯也掐滅了煙，目光落在蘇晚臉上，看似隨意，實則屏住了呼吸。
蘇晚被看得有點不自在，攏了攏頭發，笑着說：“也沒什麼特別的……身高比我高就行，性格沉穩點，別太吵。嗯……最好別太死板，偶爾能懂點情趣？”
她頓了頓，想起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還有啊，手得好看，我有點手控。”
說完，她下意識地看了眼沈硯的手。他的手確實好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剛才扶在她腰上時，那觸感……
沈硯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這話像顆精準的石子，投進沈硯平靜的眼底。她看見他捏着煙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動了動——沈硯這種男人，最吃“細節誇贊”這套。
比起直白的示好，這種帶着點“個人癖好”的偏好，更顯得真實不刻意，也更容易讓他覺得“自己在她眼裏是特別的”。
“就這？”林熙芷一臉不滿足，“沒了？比如……喜不喜歡成熟點的？像沈哥這種？”
“林熙芷！”蘇晚瞪了她一眼，臉頰更燙了。
“哈哈哈心虛了！”衆人笑起來，話題被岔開，瓶子再次轉動。
這次，瓶口精準地指向了沈硯。
所有人都安靜了，連呼吸都輕了些。誰都知道沈硯性子沉，這種熱鬧的遊戲他向來不摻和，更別說回答什麼真心話。
“沈哥，選吧。”趙磊憋着笑，“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沈硯沉默了兩秒，聲音平靜無波：“大冒險。”
“哦——”起哄聲又起來了。李馳搓着手，一臉壞笑：“沈哥都選大冒險了，那必須來個刺激的！”
他眼珠一轉，視線在沈硯和蘇晚之間打了個轉，故意提高聲音：“那就……請沈哥過去，幫蘇小姐把頭發扎起來？剛才看她總在捋頭發，估計是熱了。”
這要求看似簡單，卻帶着點微妙的親昵。林熙芷在旁邊差點跳起來，拼命給李馳使眼色——幹得漂亮！
她故意露出些許慌亂，指尖無意識地撥了撥鬆垮的馬尾，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恰好滿足了男人保護欲的開關。
她抬頭看向沈硯，他正看着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比剛才深邃了些。火光在他瞳孔裏跳動，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願賭服輸。”沈硯站起身。
他走過來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蘇晚的心跳上。周圍的起哄聲仿佛遠去了，只剩下他越來越近的身影，和自己越來越響的呼吸聲。
沈硯在她面前站定，彎腰從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居然是根黑色的皮筋，看着像他平時扎文件用的。
“低頭。”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着點煙火氣的沙啞。
蘇晚乖乖低下頭，感覺他微涼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後頸，撥開散落的碎發。他的動作很輕，帶着點生澀的小心翼翼，指腹偶爾碰到她的皮膚，像電流一樣竄過，激起一陣戰栗。
他的手指很長，動作卻不算熟練
他的指尖偶爾碰到她的耳朵，她故意縮了縮脖子，發出極輕的一聲悶笑，像只受驚的貓。
餘光瞥見他喉結滾了滾，蘇晚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弧度——魚兒，快上鉤了。
“別動。”他低聲說，氣息拂過她的耳廓，燙得她差點跳起來。
周圍靜悄悄的，連炭火燃燒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蘇晚能感覺到他圈住她頭發的手，不算大的手掌，剛好能握住她的發量，就像……就像他之前無數次在心裏想象的那樣，握住她纖細的腰。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蘇晚的臉“騰”地一下更紅了。
沈硯的呼吸也有點亂。
低頭就能看見她白皙的後頸，和隨着呼吸輕輕起伏的纖細肩膀。扎頭發的動作讓她微微弓着背，後背的曲線順着腰肢往下收，即使隔着沖鋒衣，那驚人的纖細也清晰可見。
腦子裏的弦又開始繃緊。
剛才被壓下去的念頭，那些帶着侵略性的、屬於男人的生理沖動，此刻像被這近在咫尺的香氣和觸感點燃了，瘋狂地往上涌。他甚至能想象出，這雙手如果不是握着頭發，而是……
“好了。”他猛地回神，迅速用皮筋把頭發扎好，動作快得有點倉促。
蘇晚抬頭時，恰到好處地撞進他眼底。那裏面翻涌的灼熱，不再是刻意掩飾的平靜，而是幾乎要溢出來的占有欲。
她知道，這根扎在頭發上的皮筋，已經成了兩人之間無形的羈絆
對沈硯來說，這是他主動邁出的第一步；對她來說，這是撬開他心防的第一根杠杆。
蘇晚立刻抬起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沈硯沒說話，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一罐沒開封的啤酒，用牙咬開，猛灌了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往下滑，卻壓不住那股從心底竄上來的燥熱，尤其是指尖殘留的、屬於她發絲的柔軟觸感，和腦子裏揮之不去的、關於她細腰的幻想，攪得他心猿意馬。
他是沈硯，向來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可在蘇晚面前，這自制力卻像紙糊的一樣，一碰就破。
那邊的林熙芷已經激動得快瘋了，偷偷給蘇晚發微信：【看到沒看到沒！他絕對對你有意思！扎頭發的時候眼睛都快黏你脖子上了！】
蘇晚看着手機屏幕，心跳得像要炸開。她偷偷抬眼，正好對上沈硯看過來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深，帶着點沒掩飾好的灼熱，像要把她燒穿。四目相對的瞬間，他沒像往常一樣移開視線，反而就那麼看着她，仿佛在說——
你看，我控制不住了。
火堆噼裏啪啦地燒着，映紅了每個人的臉。真心話大冒險還在繼續，可某些人的心思，早已不在遊戲上了。
山風帶着涼意吹過，卻吹不散這山頂上，越來越濃的、屬於成年人的曖昧與躁動。
至於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不過是這場博弈裏，順帶產生的催化劑罷了。她要的，從來不是沈硯的愛，而是他能給她的、往上爬的資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