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帶着濃鬱花香和某種奇異藥草味的水,瞬間淹沒了古洛的口鼻!他被兩個力大無窮、面無表情的侍衛官死死按進了一個巨大的、由整塊暖玉雕琢而成的水池中。
“唔——咕嚕嚕……” 古洛猝不及防,嗆了好幾口水,心中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不是吧?!你們玩真的啊?!真要‘梳洗’幹淨了送上去侍寢?!” 他拼命掙扎,但那兩只鐵鉗般的手紋絲不動,將他牢牢固定在溫熱的水中。
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這兩個侍衛官的動作雖然僵硬得像提線木偶,但極其細致。光滑的手指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開始用力搓洗他的頭發、脖頸、後背……每一寸皮膚都被反復揉搓,力道之大,幾乎要蹭掉一層皮!古洛感覺自己像個待宰的牲口,在被徹底清潔處理。
唯一讓他感到一絲絲慶幸的是——這倆侍衛官確實是男的。否則這屈辱感恐怕要突破天際。
這荒誕而屈辱的“梳洗”過程仿佛持續了一個世紀。當古洛被溼淋淋地從水池裏提溜出來時,皮膚被搓得通紅,渾身無力,只有那顆銀心在胸腔內不屈地、冰冷地搏動着,提醒他保持清醒。
他甚至沒得到一塊像樣的浴巾。兩個侍衛官直接用一種輕薄、半透明、帶着冰涼絲滑觸感的奇異紗巾,將他從頭到腳粗暴地纏繞了幾圈,紗巾纏繞的方式讓他行動極其不便,近乎赤身裸體的暴露感更是讓他羞憤欲絕。
“我艹!這他媽什麼鬼展開?!” 古洛在心中瘋狂咆哮,怒火和荒謬感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他像個人形包裹,被兩個侍衛官一左一右架着,拖過鋪着厚厚地毯、彌漫着濃鬱熏香的華麗走廊,最終丟進了一個巨大得不像話的房間中央——一張如同小型平台般的、鋪着層層疊疊柔軟絲綢和錦緞的巨床上。
身體陷入過分柔軟的織物中,古洛卻感覺如同墜入蛛網。冰冷的紗巾緊貼着皮膚,帶來一種詭異的束縛感。他嚐試掙扎,卻發現紗巾看似輕薄,卻異常堅韌,而且纏繞的方式巧妙限制了他的關節發力。更糟糕的是,王宮深處那股無處不在的、源自牆壁巨眼的無形壓制感,在這裏似乎更加強烈了,讓他調動銀心的力量都變得滯澀。
就在他羞憤交加、試圖用牙齒撕咬紗巾時——
“嗒、嗒、嗒……”
清脆而富有韻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寂靜的寢殿外響起。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古洛緊繃的神經上。
厚重的、繡着繁復金線的絲絨門簾被一只塗着鮮紅蔻丹的玉手輕輕掀開。
茉莉公主在一群低眉順眼、如同精致人偶般的侍女簇擁下,走了進來。她已換下那身莊重的宮裝,穿着一件同樣深紅、卻更爲輕薄貼身的絲質睡袍,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下來,襯得肌膚勝雪。一只手端着神燈,另一只手被一名侍女攙扶。她的臉上依舊帶着那種非人的、近乎完美的平靜,但眼神深處,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慵懶和興味。
她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針,瞬間鎖定了床上被紗巾纏繞、動彈不得的古洛。那目光裏沒有情欲,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一絲近乎殘忍的好奇。
她揮了揮手,侍女們如同接收到無聲指令的蜂群,無聲而迅捷地退到寢殿的角落,垂首侍立,如同沒有生命的雕塑。
茉莉公主邁着優雅而從容的步子,徑直走到巨大的床邊。將神燈放在了古洛的腿上,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古洛,紅唇微啓,吐出的字眼卻讓古洛渾身血液幾乎倒流:
“小美人兒……”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刻意拖長的、慵懶的腔調,如同逗弄掌心的獵物,“別急……我這就來……好好寵幸你……”
話音未落,她俯下身!一只冰涼的手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攬住了古洛的脖頸,另一只手則按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量傳來,古洛感覺自己像一只被釘在標本板上的蝴蝶,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死死按進了柔軟得令人窒息的床褥深處!
茉莉公主那張絕美卻毫無溫度的臉龐近在咫尺,幽深的眼眸如同兩口深井,倒映着古洛驚駭的表情。她身上散發出的濃鬱花香混合着寢殿的熏香,形成一種甜膩而詭異的氣息,幾乎讓古洛窒息。
完了!真要交代在這了?! 古洛心中一片冰涼,銀心瘋狂搏動,冰冷的生命力在四肢百骸奔涌,試圖沖破那無形的壓制和紗巾的束縛!他寧可被法提瑪掏心,也不想以這種荒謬絕倫的方式結束!
就在他絕望地準備不顧一切召喚神燈時——
“唰啦!”
一聲輕響!床榻四周垂落的、厚重的、繡着星辰與繁花的深紫色帷幔,被侍立角落的侍女迅速而無聲地拉攏!厚重的織物隔絕了外界的光線和視線,將巨大的床榻瞬間變成了一個封閉、幽暗、彌漫着甜膩香氣的私密空間。
光線驟然變暗,只剩下床角一盞小小的、散發着朦朧暖光的琉璃宮燈。
就在這光線轉換、空間封閉的刹那!
按在古洛身上的力量驟然消失!
近在咫尺的茉莉公主臉上,那層慵懶玩味的僞裝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緊張和……一絲深藏的疲憊!
她的身體依舊俯在古洛上方,但那雙幽深的眼眸,此刻卻銳利如鷹隼,緊緊地盯着古洛的眼睛,紅唇微啓,用極低、極快、帶着一絲不易察覺顫抖的聲音,吐出了截然不同的話語:
“別動!別出聲!更不要試圖動用你的力量!” 她的語速快得像連珠炮,“聽着!時間有限!爲了避開‘祂們’的視線,我只能用這種方式!”
古洛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瞬間僵住!巨大的反差讓他大腦一片空白!寵幸?僞裝?避開視線?“祂們”?是指王座後那只眼睛?還是……
茉莉公主似乎根本不需要他的回應,急促地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是阿拉丁!我知道你來自‘外面’!我也知道你身上有神燈和指戒!更知道你……‘死’過一次!”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在古洛心上!她什麼都知道?!
“那只眼睛,”茉莉公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座的方向,盡管隔着重重帷幔,“是‘祂’的‘錨點’!是污染的核心!它無時無刻不在監視着王宮,尤其是靠近王座的我!只有在我的寢殿,在‘帷幕’的隔絕下,在它認爲我進行……‘繁衍’這種生物行爲時,它的‘注視’才會降到最低!這是規則!也是唯一的空隙!”
“你……你沒有被污染?”古洛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聲音幹澀沙啞。
茉莉公主的嘴角扯出一個極其苦澀的弧度:“污染?我早就是了!從‘錨點’被釘在王座後的那一刻起,我父親……蘇丹,還有我……就是它選定的‘容器’和‘放大器’!父親的精神……已經被徹底侵蝕、同化,變成了維持王宮‘正常’運轉的養料,所以他才‘失蹤’了!而我……”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掙扎,“我的意識被壓制在深處,只能作爲它意志的傳聲筒和傀儡!像剛才在主殿那樣!只有在它‘休息’或‘注意力轉移’的極少數空隙,我才能……短暫地‘浮上來’!”
她猛地抓住古洛被紗巾纏繞的手臂,力量之大,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聽着!你是‘變量’!是法提瑪她們等待的‘園丁’!也是‘祂’最感興趣的‘實驗品’!你的‘重啓’能力,你的‘銀心’,都是計劃外的東西!是打破僵局的關鍵!”
“法提瑪?園丁?計劃?” 古洛感覺信息量爆炸。
“沒時間解釋了!” 茉莉公主急促地喘息着,似乎在抵抗着某種無形的壓力,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宰相是‘祂’的次級污染節點!那個穿鬥篷的‘哥哥’,是宰相用禁忌法術制造的‘分身’!他們都在爲‘祂’尋找和播種‘污染之種’!法提瑪她們是‘守護者’的殘部,一直在抵抗!她上次殺你,是爲了阻止你被宰相或‘哥哥’捕獲成爲更強大的污染源!但她失敗了,你的‘重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我的神燈……”
“神燈是鑰匙!也是陷阱!” 茉莉公主打斷他,“它本身是古代‘守護者’制造的器物,用來封印某個‘裂隙’!但被污染扭曲了!這個世界的污染並不止一種,你體內的‘銀心’,!是抵抗現在天外污染的根基!但它還不完整!你需要找到……”
突然!
“嗡——!”
一股無形的、浩瀚而冰冷的意志,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巨獸,驟然掃過整個寢殿!厚重的帷幕無風自動!角落裏的琉璃宮燈光芒劇烈搖曳、明滅不定!
茉莉公主臉色瞬間煞白!眼中的清明和銳利如同潮水般褪去,迅速被那深不見底的幽暗和漠然重新占據!她按着古洛的手臂猛地用力,將他更深地按進床褥,身體也重新伏低,紅唇貼近古洛的耳邊,用最後一絲殘存的意志,擠出幾個破碎的字眼:
“…宰相…書房…暗格…地圖…找…大鵬…”
話音未落,她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只剩下冰冷的、非人的空洞。那股慵懶玩味的笑容重新浮現在她臉上,但此刻在古洛眼中,卻比魔鬼還要恐怖!
“唔…小美人兒…怎麼在發抖?” 她用那種甜膩而空洞的語調說着,冰涼的手指撫上古洛的臉頰,“別怕…我會…很溫柔的…”
與此同時,那股浩瀚冰冷的意志似乎“滿意”地移開了“視線”,寢殿內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稍稍減退。
古洛躺在柔軟的錦緞中,被茉莉公主冰冷的手指撫摸着,渾身僵硬,如墜冰窟。剛才那短暫而驚心動魄的對話,信息量巨大得讓他頭暈目眩。
鑰匙?陷阱?火種?不完整?宰相書房?暗格?地圖?大鵬?
茉莉公主最後破碎的提示,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燈塔。但此刻,他卻被一個被污染的公主傀儡死死壓在身下,外面還有虎視眈眈的宰相和無處不在的“眼睛”!
逃?怎麼逃?!
動?敢動嗎?!
神燈?指戒?在絕對的壓制下,召喚它們無異於自殺!
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無力感,伴隨着茉莉公主那冰冷而“溫柔”的觸碰,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來。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