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默在刺鼻的消毒水氣味中艱難睜眼,那氣味尖銳得像無數細小的銀針,強行刺入他的鼻腔和喉嚨,勾起胃部一陣翻涌。頭頂的白熾燈泛着冷冽的慘白光芒,刺得他瞳孔驟縮,光暈在視網膜上炸開扭曲的光斑,恍惚間竟與記憶中那場吞噬父母的大火重疊。他下意識想要起身,卻聽見 “譁啦” 一聲金屬碰撞,冰冷的鐐銬如毒蛇般纏住四肢,鐵鏈摩擦床架的聲響在死寂的房間裏回蕩,每一下都像重錘敲擊着他緊繃的神經,提醒着他此刻的困境。

這間實驗室充斥着令人不安的科技感,四周的玻璃櫃裏,浸泡着半透明的生物組織,它們在幽藍的防腐液中緩緩舒展,宛如沉睡的遠古生物。那些組織表面泛着珍珠母貝般的光澤,偶爾還會詭異地抽搐兩下,仿佛下一秒就會沖破玻璃的禁錮。牆壁上的顯示屏密密麻麻排列,數據流如同永不停歇的瀑布傾瀉而下,綠色的二進制代碼與紅色警告標識交替閃爍,拼湊出類似齒輪運轉的抽象圖案,仿佛是某種來自異次元的神秘咒語,又像是在無聲訴說着這裏進行的禁忌實驗。

“醒了?” 冰冷的機械音從頭頂的擴音器傳來,像是來自深淵的低語,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電子合成感。陳默抬頭,只見一塊巨大的電子屏幕如同斷頭台的鍘刀般緩緩降下,金絲眼鏡男那張布滿燒傷疤痕的臉占據了整個視野。男人鏡片後的瞳孔收縮成針尖狀,嘴角勾起的弧度裏藏着毒蛇吐信般的陰鷙,臉上縱橫交錯的疤痕隨着他的笑容扭曲變形,顯得格外可怖。“實驗體 0713,你比我想象中更頑強,那場爆炸都沒能要了你的命。”

陳默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頭痛欲裂的感覺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腦袋裏攪動。他強撐着抬起頭,喉結上下滾動,幹裂的嘴唇艱難地開合,聲音裏裹着砂礫般的嘶啞:“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齒輪計劃究竟是什麼?”

“想要幹什麼?” 金絲眼鏡男突然爆發出刺耳的大笑,笑聲通過擴音器扭曲成尖銳的蜂鳴,震得陳默耳膜生疼,腦袋裏嗡嗡作響。男人伸手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與陳默如出一轍的齒輪紋身,只不過他的印記邊緣纏繞着猙獰的火焰圖騰,在冷白的燈光下泛着詭異的暗紅色。“當然是讓你成爲我們重啓世界的鑰匙。二十年前,你的父母作爲首席研究員,用禁忌之術創造了你們這些擁有特殊印記的實驗體,可他們卻在最後關頭反悔,妄圖毀掉一切成果。那場大火,本該將所有秘密都付之一炬,沒想到居然還留下了你這個漏網之魚。”

陳默的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紙條還帶着體溫,上面的字跡被淚水暈染得模糊不清,卻依稀能辨認出 “活下去” 三個字;父親在實驗室最後一次轉身時,白大褂口袋裏露出半截齒輪狀的金屬物件,當時他天真地以爲那只是父親的工作道具。他猛地向前撲去,鐵鏈瞬間繃直,粗糙的金屬邊緣勒得手腕鮮血淋漓,鑽心的疼痛卻比不上內心的劇痛:“我父母是被你們害死的?”

“害死?話可不能這麼說,” 金絲眼鏡男慢條斯理地調整着領帶,每一個動作都透着優雅的殘忍,鏡片後的目光像手術刀般精準地剖析着陳默的每一個表情,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被拆解的藝術品。“他們是爲了偉大的計劃而犧牲。不過,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屏幕畫面突然切換,監控鏡頭裏,蘇語嫣蒼白的臉出現在生命維持艙中,她的睫毛在儀器冷光下投出脆弱的陰影,胸口隨着呼吸機的節奏微微起伏。“乖乖配合我們完成‘齒輪計劃’,說不定還能留你一條小命;否則,這位蘇小姐,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前浮現出蘇語嫣在暴雨中爲他撐傘的模樣,少女顫抖的指尖還殘留着溫度,她望向他時眼中的擔憂與信任是那麼清晰。他瘋狂掙扎,鐵鏈撞擊床架的聲響如同戰鼓,震得整個房間都在微微顫動:“你們敢動她試試!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別激動,” 金絲眼鏡男按下遙控器,陳默突然感覺後頸傳來電流般的刺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肌肉在劇痛中扭曲,仿佛有無數根通電的鐵絲在身體裏亂竄。“只要你答應合作,我保證她安然無恙。對了,忘了告訴你,武盟也在找你。他們可不希望‘齒輪計劃’重啓,畢竟當年古武世家的覆滅,他們也脫不了幹系 —— 比如那位總是道貌岸然的武盟主,當年可是親手點燃了銷毀實驗資料的火。”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嘲諷與暗示,仿佛在揭開一個塵封已久的巨大陰謀。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警報突然撕裂空氣,紅色警示燈如同滴血的眼睛瘋狂閃爍,將整個房間染成一片詭異的血色。刺耳的蜂鳴聲中,機械音尖銳地喊道:“檢測到不明能量入侵!” 金絲眼鏡男臉色驟變,抓起桌上的注射器狠狠扎進陳默手臂,冰涼的液體注入血管,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變得扭曲而虛幻。“先讓你在這裏好好反省,等我解決了外面的麻煩,再來收拾你!” 屏幕隨之關閉,房間再次陷入寂靜,只剩下陳默粗重的喘息聲在黑暗中回蕩,每一次呼吸都伴隨着胸口的劇痛。

陳默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指甲縫裏滲出的鮮血滴落在床單上,暈染出一朵朵小小的紅梅。他集中精神呼喚系統,卻只看到界面上布滿雪花般的亂碼,絕望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就在他以爲自己即將失去意識時,手腕上的齒輪印記突然發燙,一道帶着金屬質感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啓動緊急模式,解鎖初級開鎖術。”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動起來,指尖撫過鐐銬鎖芯的瞬間,仿佛觸碰到了某種古老的機關,記憶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隱隱蘇醒。隨着 “咔嗒” 一聲輕響,鐐銬應聲而開,金屬墜地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脆,仿佛是命運的齒輪開始重新轉動。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縫,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刺激得他鼻腔發疼。走廊裏一片混亂,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連滾帶爬地逃竄,有人懷裏還死死抱着燃燒的文件,火苗在他們的頭發上跳躍,將他們的身影映得扭曲而猙獰。遠處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金屬碰撞聲與慘叫聲交織成一曲地獄的樂章,其中還夾雜着詭異的法術吟唱聲,讓人不寒而栗。

他悄悄潛入走廊,躲在一個裝滿實驗樣本的推車後面觀察。透過玻璃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正在上演:武盟主揮舞着折扇,扇骨相撞發出龍吟般的聲響,墨龍虛影所到之處,黑衣人身上綻開冰藍色的傷口,傷口處還冒着寒氣;而青龍幫的守衛則甩出淬毒的鏈鞭,空氣中瞬間彌漫起紫黑色的煙霧,煙霧所過之處,地面的瓷磚開始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響。陳默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武盟陣營中 —— 那位白發老者腰間的玉佩,刻着與母親紙條上一模一樣的符號,這個發現讓他心跳加速,仿佛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不能再等了。” 陳默咬了咬牙,抓起牆角的消防斧,斧柄上還殘留着前人的血跡,黏膩的觸感讓他微微皺眉。他避開戰鬥的人群,在錯綜復雜的走廊中穿梭。實驗室的牆壁上掛着一幅幅古老的畫卷,畫面裏,黑豹與齒輪組成的怪物正在吞噬星辰,天空中布滿了燃燒的齒輪,仿佛世界末日的景象。角落裏的拉丁文注釋被血漬覆蓋,只能辨認出 “鑰匙”“獻祭” 幾個單詞,這些線索像拼圖般在他腦海中逐漸拼湊出一個可怕的真相。

當他來到標有 “生命維持室” 的門前時,掌心的印記突然劇烈發燙,仿佛在警告他前方的危險。透過觀察窗,蘇語嫣躺在病床上,胸口的監護儀發出規律的 “滴滴” 聲,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就像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朵。就在他準備用消防斧砸門時,後頸突然感受到森冷的劍氣,寒意順着脊椎爬上後腦勺,讓他汗毛倒豎。

“想去救她?恐怕沒那麼容易。” 蒙着黑紗的神秘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她手中的長劍泛着幽紫色的光芒,劍身上密密麻麻刻着黑豹圖騰,每一道紋路都仿佛蘊含着神秘的力量。女子每走一步,地面就會結出蛛網般的冰紋,空氣中的溫度急劇下降,呵出的氣瞬間凝成白霧。“我是黑豹堂的影衛,今天,你必須死在這裏。”

話音未落,長劍已如毒蛇般刺來。陳默側身翻滾,劍鋒擦着耳際劃過,削斷了幾縷頭發,發絲飄落的瞬間被劍氣絞成齏粉。他在地上抓起一個金屬托盤抵擋,卻聽見 “叮” 的一聲脆響,托盤瞬間被劈成兩半,鋒利的邊緣劃破了他的手掌,鮮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系統依然沒有恢復,他只能憑借本能躲避,後背重重撞在實驗台上,打翻的試劑瓶在地面炸開絢麗卻致命的毒霧,毒霧中閃爍着詭異的光芒,仿佛無數微小的眼睛在窺視着他。

“就這點本事?” 影衛的聲音裹着嘲諷,劍招突然加快,空氣中出現了無數殘影,讓人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攻擊。“當年你父母跪地求饒的樣子,可比你狼狽多了。” 這句話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陳默的心髒,勾起他內心最痛苦的回憶。記憶中,母親最後的微笑與眼前蘇語嫣蒼白的臉重疊,一股滾燙的力量在他體內爆發,那是憤怒,是不甘,更是保護重要之人的決心。

當長劍再次刺來時,陳默突然抓住劍身,鮮血順着劍刃流下,在幽紫色的劍身上綻開一朵朵妖豔的紅花。他強忍着劇痛,抬起膝蓋狠狠撞向影衛腹部,借着對方吃痛的瞬間,一記勾拳重重擊在她的面罩上。黑紗飄落的刹那,他看到女子脖頸處的齒輪紋身 —— 與金絲眼鏡男的印記一模一樣,這個發現讓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仿佛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向他展露冰山一角。

就在陳默準備追擊時,一聲槍響劃破空氣。子彈擦着他的太陽穴飛過,在牆上留下焦黑的彈孔,磚石碎屑飛濺在他臉上,火辣辣地疼。金絲眼鏡男帶着一群黑衣人趕到,男人手中的槍口還冒着青煙,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過別急,武盟的人也快到了 —— 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挑釁與陰謀,仿佛在預示着更大的危機即將降臨。

實驗室外,暴雨裹挾着冰雹砸向地面,雨滴和冰雹撞擊在建築物上發出密集的聲響,仿佛是天空在憤怒地咆哮。閃電照亮了天空中若隱若現的巨大齒輪虛影,齒輪表面刻滿了神秘的符文,每一次轉動都伴隨着空間的震顫。陳默站在槍林彈雨的中心,看着逼近的武盟衆人,突然想起母親最後的話:“齒輪轉動時,真相會浮出水面。” 而現在,他已經站在了漩渦的最中心,無論前方是怎樣的深淵,他都要撕開這重重迷霧,爲父母和蘇語嫣討回一個公道,哪怕前方等待他的是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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