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吧,謝竹年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西平街三號”
忙了一天,謝竹年可算得了會兒空。他躺在椅背上閉眼休息,就算閉着眼謝竹年也還是能感覺到司機打量他的目光。
謝竹年眼都沒睜:“別看了,沒錢,都住西平街了能有什麼錢。”
司機一愣,訕笑着啓動車子。
到了目的地,謝竹年付完錢穿過一條條小巷,在樓梯拐角站了十來分鍾確定沒人跟上來才上了樓。
“謝竹年”的東西被他處理的差不多,能賣的都賣了。只留下幾件還看的過去的正裝和一只看起來沒那麼貴的手表,避免謝家要他露面走流程的時候穿的太寒酸。
角落裏安安靜靜的躺着一只黑色的密碼手提箱,質量挺好。謝竹年嚐試暴力手段都沒能撬開密碼鎖,他又實在想不出眼光這麼“極品”的人會設置一個什麼樣的密碼鎖,所以就一直擺在哪兒。
從二手冰箱裏拿出罐可樂,謝竹年十分精致的給自己插上吸管。盤着腿坐在地毯上研究那個破箱子,手指隨意的劃着,看看能不能碰碰運氣。
謝竹年查了謝家所有人的生日跟密碼都匹配不上,就連他前夫的生日都試了。
試了半天都沒打開,謝竹年失去耐心隨手劃了幾個零上去。
咔噠——
謝竹年沉默了,高估他了,壓根沒設密碼。
抬手打開箱子,謝竹年呼吸一頓。然後鄭重的放下可樂,打開手機百度:“莫名撿到……不對,從家裏……也不對。穿越,原主給自己留下一大筆現金需要歸還嗎?”
點擊搜索,翻了半天沒找到答案。謝竹年嘶了一聲,謝家知道這筆錢嗎?能要回去嗎?如果打官司他贏的可能性有多少?
想了想謝竹年還是覺得不妥,得試探一下,不然他今晚,往後都睡不好覺。
翻出謝成朝的聯系方式,謝竹年試探的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有多少錢嗎?”
“?”
看着冰冷的問號,謝竹年安心了,這應該是不知道。那他們能要回去嗎?應該不能吧,這算不算個人財產?
愛財如命的謝竹年當晚豪擲千金給自己點了一份一百四十八塊五的小龍蝦,外賣員迷路了,謝竹年自己下去拿的外賣。
第二天接到謝成朝的電話時,謝竹年想把昨晚吃剩下的龍蝦殼倒他頭上。嗯嗯啊啊的應了幾句那邊終於掛了電話,謝竹年手機一丟翻了個身接着睡。
晚上,謝竹年按照地址到酒店大門口時腳步頓了一下。
吃個飯,這麼大排場?沖他錢來的吧!是吧!
給謝成朝發了信息,謝竹年站在原地等。大概過了七八分鍾才有人出來領着謝竹年進去,酒店大廳裏已經有了不少賓客,服務員領着謝竹年走的後門。
跟着服務員七拐八拐才停下腳步,謝家父母看見謝竹年皺了皺眉:“成朝沒告訴你穿着正式一點嗎?”
鑑於謝竹年之前的穿着,謝庭還特意交代謝成朝囑咐謝竹年的穿着一事。
謝竹年今天穿的還算順眼,簡單的白體恤牛仔褲。手上帶着的是跟均價不超過二百塊錢的衣服格格不入的手表,謝庭皺起眉頭:“帶他去換身衣服”
謝竹年剛到就又被請走了,張了張口還是好脾氣的跟了上去。
看着服務員拿着一套比一套還貴的西裝,謝竹年嘶了一聲:“我要給錢嗎?”
“……”服務員禮貌微笑:“並不用,謝先生看中那套可以直接穿走。”
“哦”謝竹年放下心來挑了套最便宜的換上
今天是謝昀認祖歸宗的日子,身爲主角謝昀穿的就很正式,放在古代直接能登基的那種。
謝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對於謝竹年這位假少爺不可能說不要就不要。謝竹年一路走來,聽見不少人誇贊謝家有情有義。
商業互吹,謝竹年在心裏評價。
走過繁瑣的流程,謝竹年像個工具人一樣端着香檳跟在謝家人後面對着每位前來打招呼的人,點頭,微笑。
謝竹年是一個十分有眼力見的人,在不需要他露臉時識趣的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謝成朝來找人的時候,謝竹年正躲在樓梯間打遊戲。十幾萬的西裝外套被他隨意的搭在一旁,領帶也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整個人蹲在那兒,怎麼看怎麼像街溜子。
“跟我去吃飯”謝成朝收回視線,不放心的囑咐:“一會兒飯桌上說話注意些,不知道的別亂接話。”
“哦”謝竹年收起手機,拎起外套跟在人後面。
安安靜靜的,看起來就特別老實。但謝成朝莫名就覺得,他剛剛說的話面前的人一句話沒聽進去。
圈裏的公子哥們自然需要維護家族利益,像這種飯局自然是少不了的。
在飯桌上自然沒人是來吃飯的,聊的都是些理財投資,項目合作。就連謝昀這位才上位三個月的真少爺也時不時的插上幾句話,這顯得唯一認真吃飯的謝竹年很顯目。
謝竹年的人緣算不上太好,搬離謝家後冷嘲熱諷的人不少。當着衆人面兒的今天倒是頭一個,這些個公子哥們最愛看的就是熱鬧。
再坐的誰不是家裏面花錢培養出來的人才,對於這種不點名卻明裏暗裏的嘲諷都不屑一顧。
但熱鬧還是愛看的,陳傑旭算是這些個公子哥裏看謝竹年最不順眼的人之一了。
從謝竹年出現在這個飯桌前的那一刻冷言冷語就沒停過,雖然謝竹年單方面認爲兩人並不認識。
謝竹年偏頭問旁邊的謝成朝:“他誰?”
謝成朝動作一頓,飯桌就那麼大點謝竹年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一時間,謝成朝分不清,謝竹年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故意的。
飯桌上氣氛怪異,陳海洋樂了:“我小媽帶來的野鳳凰”
這回謝竹年懂了,陳家私生子的事兒也算是鬧得沸沸揚揚。陳海洋瞧不上他血緣上的弟弟,陳家也沒瞧得上。
早些年陳家是不會讓陳傑旭出現在這種場合的,但最近兩年這位私生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陳家對他的態度轉變了很多。
頗有種要寵庶滅嫡的架勢,陳海洋心裏不得勁,自然樂意看陳傑旭吃癟。
謝竹年淡淡哦了一聲,看着陳海洋幸災樂禍的模樣想起酒吧的一面之緣,扯起嘴角:“我尋思你兩一個整容醫院出來的。”
“……”陳海洋臉色一沉,想起酒吧那晚撇了撇嘴:“你這人真是……”
謝竹年收回視線,安安靜靜吃飯老實的很。飯桌上衆人的臉色變了又變,陳傑旭臉色難看的嘲諷:
“好過某些人占着別人的位置不讓”陳傑旭說完目光掃過一旁的謝昀:“正主都回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好意思出現在這兒的。”
話說到這份上算是把事兒放明面上來了,這三個月裏看謝家熱鬧的人不少,但也多少顧忌着謝家的臉面沒當面說。
頓時,不少人偷偷打量着當事人和沈悻澤。
沈悻澤不爲所動,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陳傑旭見謝成朝跟沈悻澤都吭聲,語氣更加嘲諷:
“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
陳傑旭嘲諷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謝竹年本人跟沒事兒人一樣。還好心情的給自己盛了一碗湯,慢悠悠的喝着。
甚至在陳傑旭嘲諷完後點評道:“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吃飯都得請個唱戲的。”
說着,謝竹年從衣兜裏掏出個一塊錢的硬幣丟過去。硬幣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哐當一聲穩穩當當落在陳傑旭的碗裏。
“賞你的”
“……”衆人沉默
桑宇離的最近,歪着身子瞅了一眼差點沒憋住笑。陳傑旭臉色難看:“謝竹年,你他媽什麼意思!”
“不夠?”謝竹年掀起眼皮,又丟過去一枚硬幣。
吃頓飯,巨額遺產損失兩塊錢。
這回桑宇是真沒憋住笑出了聲,甚至還樂呵呵的推了推沈悻澤讓人一起看。
“你他媽故意的是不是!”陳傑旭唰的站起身,怒氣沖沖的指着謝竹年。
椅子在地面上滑出一道尖銳的響聲,衆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紛紛望向兩個當事人。
這謝竹年萬一憋不住脾氣兩人打起來這事兒就鬧大了,衆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陳海洋還暗戳戳的拱火。
謝竹年頭都沒抬一下仔細的挑着碗中的魚肉,陳傑旭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臉色更加難看。
“謝家也是仁慈,親生兒子流落在外二十年,還供着個假貨。要我看這麼多年沒人發現,這裏面指不定有某些人見不得人的心思。”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這種事可不是張口就來的,謝成朝皺起眉警告的看了眼陳傑旭。
陳傑旭當然知道這話過了,但話都說出去了只能硬着頭皮受着衆人投來的目光:“要我說謝家就該好好查查,萬一有人……”
砰!
一聲清脆的響聲嚇了衆人一跳,看着謝竹年摔了筷子桑宇有些唏噓。
瞧着是沒用多大的力,但看着謝竹年面前碎掉的骨碟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誰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