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明推開門,果然看見那三個人,像是一家三口一般。
丁書意正在洗菜,周長青追着陸甜甜玩。
好不溫馨。
當——
手裏的臉盆不知何時掉落,發出震耳的聲音。
那三人都頓住動作,陸景明倒像是個第三者,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這裏,打攪了他們三口人的幸福。
他舍不得丁書意做飯,舍不得丁書意洗衣服,她那雙手,被他養的青蔥白玉。
可如今爲了周長青,她竟然洗手作羹湯,手被涼水乍得通紅也沒有怨言。
諷刺至極。
“表哥,你醒了啊。我們都吃完了,這是備着中午飯呢。”
“給你留了粥,我去給你盛。”周長青笑盈盈的看着他,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樣子。
“不用了。”陸景明撿起地上的臉盆,朝着廚房走去。
周長青眼裏閃過一抹異色,也跟過去。
“表哥,還是我給你盛吧,你先洗漱。”
陸景明沒理會他,自顧自的倒着爐子上的熱水。
周長青盛了一碗粥,就站在旁邊等着。
陸景明洗漱好,周長青這才把粥遞過去。
“表哥。”他眼裏存着意味不明的笑,就這樣直勾勾的看着他。
陸景明微微蹙眉,抬起手,還未碰到粥碗,之間周長青手指一動,那碗滾燙的粥竟然全部回扣在他的胸口。
啪嚓——
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啊呀。”周長青痛苦的後退兩步,胸前的衣服已經全部被浸溼了。
“表哥……表哥你別生我的氣,你要是不想吃粥,那我就給你做別的行嗎?你別生氣……”
丁書意聞聲趕來,看見這一幕,開口指責。
“陸景明,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你怎麼能用粥故意燙他?”
周長青看向丁書意時,眼眶已經紅了。
“嫂子,你別怪表哥,是我的問題,是我非要給表哥盛粥,這事怪我。”
“而且本就是寄人籬下,表哥說得對,我吃着你們家的糧食,住着你們家的房子,他想怎麼對我都行。”
“我什麼時候說這種話了?周長青,你嘴巴裏說的是人話嗎。”陸景明被氣得不輕。
周長青苦澀的扯了扯嘴角:“表哥,你說的都對,我沒事,從我父母去世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能太任性,遇到什麼事忍着就好。”
丁書意聽後眉頭緊鎖,她看向陸景明,眼神滿是不悅:“陸景明,你怎麼能這樣?他無依無靠,已經很可憐了。”
陸景明簡直要氣笑了,他看向丁書意:“我這麼說他?你問問他,我說話了嗎?碗還沒接過去,就被他自己扣身上了,和我有什麼關系?”
丁書意失望至極,她深吸一口氣:“陸景明,你當我是傻子嗎?他這麼大的人,怎麼會把粥扣自己身上?”
“你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
說罷,她不再等丁書陸景明開口,拽着周長青的袖子往房間去。
“走,你先跟我進去,我看看有沒有被燙傷。”
周長青低下頭,有些猶豫:“嫂子,我看還是算了吧,表哥會不高興的。”
丁書意冷着臉:“不必理會,身體要緊。”
說罷,不由分說,拽着周長青就走。
陸景明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只覺得諷刺至極。
房間裏,丁書意小心翼翼地脫下周長青的外套,正要脫掉襯衫時,周長青抬手按住了她的手。
他微微側過臉,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嫂子,這,這不好吧,不然還是我自己來吧。”
丁書意面無表情,一雙眸子清亮淡漠,不帶任何情緒。
“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你的皮膚被燙傷,需要盡快清理擦藥。”
“特殊時候特殊對待,我在出任務的時候,也有給男同志上藥,只要心無旁騖,自然就沒事。”
周長青心裏劃過一抹不悅,把他和那些人比?
“嫂子,我倒不是多想,只是怕表哥會多想,畢竟自打我來,表哥就沒給過我好臉,我不怕委屈,這不是怕他和你鬧別扭嗎?”
丁書意聽後,眉頭微皺,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長青,你別多想,我們是你的親戚,照顧你是應該的,陸景明那邊,我會去說。”
說完,她再次伸手,輕輕拉開周長青的手,繼續小心翼翼地脫下他的襯衫,露出被粥燙紅的皮膚。
丁書意從藥箱中拿出燙傷膏,輕輕地塗抹在周長青的傷口上,動作專注,好似沒有半點波動。
周長青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心中有些許失落。
正要說什麼,一抬頭,便看見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陸景明。
周長青眼裏多了幾分挑釁。
陸景明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收緊。
現在都不避人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把他當人看。
周長青勾起嘴角,旋即看向丁書意時,已然換成一副害怕的模樣。
“嫂子,還是我自己來吧,我看表哥那樣子,怕是誤會了。”周長青說着,將衣服收攏。
丁書意微微一愣,循着周長青害怕的眼神看過去,只見陸景明神色冷漠的站在門口,手下的動作微微一頓,但隨即又恢復如常,仿佛他並不存在。
“不用管他,你別亂動,不要蹭到傷口了。”
周長青卻執意將衣服穿上,緩緩低下頭。
“嫂子,真不用管我了,剛才表哥的眼神……算了,我真的沒事,我都已經習慣了,沒有家人的日子,我也都是這樣湊合着就過來了。”
丁書意騰的一下起身,走到陸景明面前。
眼裏是憤怒,又是失望。
“陸景明,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
陸景明被丁書意的話刺得心中一痛,他冷笑一聲:“丁書意,在你心裏,我一直都是一個會無理取鬧的人麼?”
“你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過我,從來都沒有!你也沒資格在這裏指責我。”
丁書意被陸景明的話氣得神色一頓,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陸景明,長青進來你就沒有好臉色是不是真?你沒有好好招待客人是不是真?你往人家身上潑粥,更是過分得離譜。”
“我的確是不認識你了,現在的,真是讓人厭惡。”
一句話。
讓陸景明心裏繃着的一條線,徹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