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矜的眉心就沒有舒展過：“在急診室，能做什麼？沈舟野，你自己和宋枝胡來，就別滿腦子想着別人也這麼齷齪。”
但是沈舟野好像聽不進她說的話，指腹摩挲着她包扎的紗布。
他一雙猩紅的眼睛，像是要將她生吞了。
“他親你了？”
“有病。”宋矜啐了一句想要離開。
然而下一秒，她卻被沈舟野一把拽到了後背的牆上，沈舟野莫名其妙吻上了她臉上的傷口處。
吻逐漸落下，到了唇角，宋矜用力咬了他一口，直到猩甜的味道在兩個的嘴角蔓延開來，沈舟野才鬆開了她。
宋矜伸手擦了一下嘴角，冷着臉看着沈舟野：“就算他親我了又如何？你和宋枝就沒親口？我計較了嗎？”
沈舟野聞言，那雙猩紅的眼睛裏面像是蓄滿了憤怒。
他抬手輕輕掐住了宋矜的下巴，強迫她看着他。
“對，你從來不計較。”沈舟野咬字很重，像是咬牙切齒，“宋矜，你爲什麼從來不計較？”
從認識她開始，宋矜看着他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怯懦，到後來的緊張，到婚後的淡漠，再到現在的薄情。.
沈舟野從來沒有在宋矜的眼中，看到過深情，還有在乎。
尤其是，當他看到過宋矜面對顧宴時，那含笑開心的樣子，他就想撕了她。
宋矜的下巴上一陣生疼，但是她還是倔着性子說道：“計較有用嗎？你和宋枝青梅竹馬，我和你的婚姻是我撿漏，我和你夫妻兩年，怎麼比得過她和你從小的感情？我計較有用，我那顆腎就不用捐出去了。”
宋矜的眼眶微微溼潤。
她也計較過。
兩年前的新婚夜，宋枝鬧自殺，他拋下她去了一整夜，她鬧了三天。
得到了什麼結果？
他冷落了她兩個月。
計較有用嗎？在宋矜看來毫無用處。
宋矜的話像是刺痛了沈舟野，他一張英俊的臉上，慍色漸濃，仿佛是藏匿着一場風暴。
他掐着她下巴的手愈發用力。
“是，夫妻兩年，怎麼比得過青梅竹馬的感情。你說這句話的時候，腦中想的，是不是顧宴？”
宋矜眉心緊擰在了一起：“你怎麼這麼喜歡偷換概念？閱讀理解這麼好，也不見得你語文高考滿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樓下門鈴忽然響了。
宋矜推了推他：“你鬆開我，或許是警察半途有線索回來找我了。”
“你就這麼不喜歡和我單獨相處？”
“你就這麼害怕我的案子立案，調查到宋枝頭上？感情沈總憐香惜玉這套，都用在了別的女人身上。”
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捏的發紅的下巴，懟道。
說完她就下了樓，根本不想和沈舟野因爲宋枝多廢話半句。
然而下了電梯，在一樓客廳卻看到了管家帶進來的顧宴，手中還提着醫藥箱。
顧宴身形修長，沒有穿白大褂的他比在醫院裏少了幾分冷然。
宋矜見到顧宴的時候總是開心的，或者與其說是開心，不如說是安心。
顧宴於宋矜來說就像是家裏哥哥一般的存在。
她被拋棄的那七年，顧宴像是一盞明燈，一顆太陽，指引着她，保護着她，鼓勵着她。
因此她面對顧宴的時候情緒上總是不同的，更像是面對着親人。
“阿宴哥哥，你怎麼來了？”她還以爲是警察半路折回。
顧宴走到她面前，清明的眉宇中滿是擔心。
“我叮囑你今天回急診去換藥，我怕你忘了，剛好我下晚班路過你家，我直接過來給你換藥，省的你再跑醫院。”
顧宴的聲音很暖，儼然像是大哥哥。
宋矜含笑點頭：“謝謝。我們去我的畫室吧。”
她心底想的是，沈舟野不喜歡顧宴，在他眼皮子底下換藥，這人指不定火藥味多重。
還不如去畫室，圖個清淨。
然而就當兩人要走去畫室時，電梯門忽然打開，從裏面走出來的男人穿着深灰色的睡衣，但是氣場仍是迫人。
沈舟野的頭發沒有打理，早起有些亂，但是給他這張帥氣的臉上平添了一些野氣和跋扈。
他向來就是這樣一個放肆不羈，誰都不放在眼裏的人。
“顧醫生，我記得你家在城北，這裏是城南，路過我家？這是什麼陳詞濫調的追女孩的說辭？”
沈舟野口氣不善，面色更是難看。
他走近顧宴的時候，宋矜下意識得覺得他要胡來，於是立刻站在了顧宴面前。
沈舟野垂首，盯着宋矜的眼底已然蒙上了一層慍色。
“你自己像個弱雞，擋什麼擋？”
宋矜被沈舟野的話氣得臉都漲紅了，她揚起下巴看着他，下巴上還是他剛才捏了之後留下的紅痕。
“阿宴哥哥是來給我換藥。你火藥味這麼重幹什麼？”
沈舟野覺得這稱呼刺耳，嘖了一聲之後皺眉。
他看向顧宴：“顧醫生，真是來換藥？”
顧宴臉色清明如許，沒什麼太大變化：“否則？就算我是來探望阿矜，作爲和她一起從小一起長大的家人，也無可厚非。”
絲毫不退讓的口氣，更是燃了沈舟野心中的怒火。
他挑眉：“原來從小一起長大就可以被稱作是家人，那宋矜，我和宋枝也算是家人，對吧？”
他故意氣她，但是話語落在宋矜這裏就變得格外刺耳。
她口氣很沖：“當然，你們是最親的家人。”
說完，宋矜從顧宴手中接過醫藥箱，帶他去了畫室。
*
進了畫室，宋矜的情緒仍舊很不好，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髒因爲沈舟野的話快要撐破了。
顧宴坐在她對面幫她拆開紗布，靠的很近，動作輕柔。
“擦藥的時候還是會有點疼，忍一忍。”顧宴溫柔得說道。
宋矜點點頭：“嗯。”
顧宴一邊換藥，一邊對宋矜說道：“阿矜，你真的不考慮離婚？”
宋矜愣了一下，同樣的話，顧宴問過她好幾次了。
顧宴凝神在她的傷口上，口氣卻是很沉：“他這樣欺負你，護着宋枝，你往後的日子不會快樂。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你要有破局的勇氣。”
宋矜抿唇，對視上顧宴溫柔的雙眼：“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是現在還沒到時候，我需要求證一樣東西。”
“什麼？”
“現在還不能說。”宋矜在搞清楚沈舟野到底要讓她生孩子做什麼之前，她是不會離婚的。
但是這個婚，她遲早會離。
宋矜低聲說道：“阿宴哥哥，我外婆聯系上我了。”
“真的？太好了，我們阿矜終於找到家人了。”顧宴是從心底爲宋矜高興。
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都是被家人拋棄的。
哪怕宋矜後來被父親宋明謙接了回去，但那也只是做給外人看，當時宋氏集團面臨上市，不能有任何負面影響，他不想被人唾棄他宋明謙是個拋棄原配孩子的罪人。
在宋矜被送去孤兒院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認定了自己父母雙亡，無親無故了。
宋明謙不是她的親人。
宋矜的眼淚忍不住地掉了下來，鼻尖酸澀。
她哽咽低聲說道：“嗯，外婆在國外，是很有名的油畫家，還在世界各地開了很多畫廊。一個月前她聯系上了我，說找了我十幾年，從我被扔進孤兒院開始就丟了線索。現在，外婆想接我去國外。”
顧宴上藥的手停頓了一下，從一旁扯過一張至今幫她擦眼淚。
“你要去嗎？”
“等我解決好這裏的事情，弄清楚心中疑惑，我就離婚，去和外婆團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