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峰，別這麼看我，”
林婕攏了一下頭發，
“我知道這一幕對你挺殘酷的，本來老張讓我繼續扮演你女朋友，哄你把錢交了再說。
但我不想騙你，早點讓你知道真相，也省了你以後糾纏我。”
“不想騙我，那你爲什麼把我騙到這裏來！”我逼問道。
“我……這叫善意的謊言，這項目是可以發財的，將來你一定會感謝我的！”
我聽她這麼說，就知道他中毒太深，再掰扯這個沒有意義，於是盯着她的眼睛，問道：
“我最後問一句，你真不是被他們脅迫的？”
“脅迫，哈哈哈！”
林婕捂着嘴，笑的花枝亂顫。
張主管、阿浩等人都跟着一起笑，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假如我是被脅迫的，你打算怎麼辦？”林婕歪着頭，問道。
“帶你走。”
“走？你走得出去嗎？就算你走得出去，我跟你回去做什麼？
一起壓馬路？吃一根兩塊錢的冰棍，就當過生日了？
楊峰，你是成年人了呀，人是要成長的，不能永遠那麼單純。
我叫你來，其實也是想讓你見見社會真實的一面。”
她捂着嘴笑，沖一旁的張主管吐了吐舌頭。
她的話，和說話時這副輕蔑的做派，就好像一記重錘，打碎了我心裏最後一絲希望。
小醜原來是我自己……
“好了小老弟，人也見到了，打電話吧。”
阿浩一只手拎着我的脖頸，將大哥大遞過來。
“不用，錢在我身上——”
我右手伸進褲兜，拔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根鋒利的玻璃碎片！
這是之前被他們打趴下的時候，我從那碎了一地的煙灰缸的碎片之中，撿到的最長的一根。
有手指長短，完全可以當做匕首來用。
我當時悄悄把它塞進了褲兜裏。
我堅持要見林婕，就是想確定她是不是真被脅迫的，如果是，那我就用這枚玻璃刀拼死保她出去。
可惜，那英雄救美的畫面，注定不會發生了。
毀滅吧！
我將玻璃刀，用力扎進了阿浩的肚皮。
噗嗤！
我仿佛聽見了利器劃過皮肉的悅耳的聲音。
阿浩渾身的肥肉抖了一下，低頭望着自己的腹部，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你他嗎——”
“我日你嗎！”
我拔出玻璃刀，又捅了第二下、第三下……
我內心的某種熱情被點燃了，產生了一種另類的快感。
這一刻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必須要捅死他！
結果我還沒捅幾刀，這個肥碩的胖子，就捂着肚子倒下去。
我便將滿腔怒火發泄到一旁的黃毛等人身上，沖上去，對着他們一通亂刺。
那熱乎乎的血，不斷濺到我臉上，像是對我的鼓勵，他們的慘叫聲，是在爲我助威！
原來肆無忌憚，快意恩仇的感覺，這麼爽！
可惜這畢竟不是真的刀，玻璃太脆弱了，在刺中一個人的胳膊時，直接斷成兩截，廢了。
“他沒刀了，大家快上，弄死他！”
眼尖的黃毛，頓時大叫起來。
本來四下逃竄的幾個人，聞言又折返回來，朝我沖上來。
一時間，鐵棍、鋼管之類的，不斷往我身上招呼。
就在我感覺自己完了的時候，黃毛突然慘叫一聲，向我身上倒下來。
他的身後，露出了一個少年黝黑的臉龐，手裏舉着一把帶血的砍刀。
是那個鐵頭！
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爲我這邊的動靜太大，將留在樓上看着大家的幾個混混都吸引過來。
鐵頭趁機爬起來，跟在他們身後，奪了一個人的砍刀，一路砍殺下來……
黃毛倒地之後，他又舉刀砍向剩下幾個人。
我也趁機撿起黃毛丟下的鐵棍，與他前後夾擊，將幾個打手逐一幹倒。
鐵頭也是真狠，怕他們還有反抗的力氣，上去一人補了一刀。
如此一來，幾人只有躺在地上哼哼的份了。
房間裏唯一沒有受傷的，便是張主管和林婕了。
兩人縮在牆角，張主管手裏握着一把砍刀，對着我們，但他的手在顫抖。
“交給我！”
我拉住想要沖過去的鐵頭，從他手中拿過砍刀，朝這對狗男女走過去。
“你別過來！”
張主管舉刀對着我。
我沒搭理，繼續往前走。
下一刻，這老男人突然丟下刀，撲通一下給我跪下了。
“楊峰兄弟，這事不賴我，我不知道她是你馬子，是她自己勾引我的，圖我的錢而已，求求你放過我！我搞的錢都給你！”
張主管砰砰磕頭。
“這就是你找的男人？”
我冷眼看着林婕，說道。
林婕臉色慘白，咬着嘴唇，說不出話來。
我上前拽着張主管那沒幾根的頭發，用腳一個勁往他臉上踹。
一直踹到沒力氣了，這才將他扔到一邊。
張主管爛泥一樣倒在地上，臉腫的像豬頭。
我再過去把林婕拎起來，按在床上坐下。
“小峰，你，你不會連女人也打吧？”
林婕勉強沖我擠出一個笑容，
“你想想過去，想想我們倆好的時候……”
我看着她，想着她以前那副純真的模樣。
這短短幾個月，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變成了眼前這個樣子。
是被社會這個大醬缸給污染了，還是說，她本來就是這種人？
我已經不想知道原因了。
“女人怎麼了？女人做錯了事，就他嗎不用受到懲罰，就得被原諒？
真他嗎全世界都得哄着你？”
我一把薅起她的頭發，往床頭櫃上用力磕了一下。
咚的一聲，鮮血四濺。
林婕卻顧不上喊疼，跟張主管一樣，直接給我跪下了。
“楊峰……峰哥，求求你，是我錯了，你看在我們好過的份上，饒了我吧……”
他邊哭邊說，哭的很傷心。
我看着她這副樣子，除了惡心，沒有任何感受，也懶得分辨她是真的還是演的。
我看到床頭有一盒三五香煙，過去拿了一根，點燃之後，狠狠吸了一口。
這是我第二次吸煙，上一次，是聽到我爸死訊的那天晚上。
濃濃的煙味，嗆得我眼淚都掉下來。
我望着林婕，說道：“咱倆的過去一筆勾銷了，不過，我謝謝你，今天給我上了一課，讓我知道這個社會有多險惡。
你說的沒錯，我是成年人了，人，都是要成長的，我也得努力適應這個復雜的社會。”
說完，我伸頭揉了揉她的腦袋，叼着煙朝門外走去。
剛到門口，正好撞上從樓梯間回來的鐵頭，他一把抓住我，“兄弟快走，有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