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很快就傳到了大太太劉氏這裏。
劉氏正由丫鬟伺候着用早膳,聽到玉蘭添油加醋的哭訴,尤其是聽到花鈺婉竟敢直言“不去”,還動手打了她派去的人,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
她將手中的銀箸重重往桌上一擱,發出清脆的響聲,胸口微微起伏,顯然動了真怒。
“好啊!好一個花氏!”劉氏的聲音帶着壓抑的火氣,“這才嫁進來一個月,翅膀還沒硬呢,就敢公然忤逆婆母,打罵我房裏的人了!真是反了她了!”
劉氏正在氣頭上,當即厲聲道:“反了天了!去,把她給我叫過來,就讓她到我屋外頭站規矩!不站夠三個時辰,不準走!”
一旁的心腹趙嬤嬤連忙上前一步,低聲勸道:“太太,您先消消氣。眼下……怕不是處置她的時候。”
她湊近些,聲音壓得更低,“您忘了?今日二公子……就是那位庶出的,要回府了。國公爺親自下了令,晚些時候全家都得去前頭迎候。若是此刻罰大少奶奶在院裏頭站規矩,動靜鬧大了,傳到國公爺耳朵裏,怕是不美。”
劉氏一聽這話,非但沒消氣,心口反而更堵得慌了。
她煩躁地擺擺手,讓布菜的丫鬟退下,沒好氣地抱怨:
“這一天天的,就沒一件順心事!我原以爲那庶子早年流落在外,早就悄無聲息地死了,誰承想人家非但沒死,還在外頭混得風生水起,如今竟要風風光光回國公府來作威作福了!這都什麼世道!”
趙嬤嬤順着她的話,謹慎地提醒:
“老奴看國公爺這態度,對這位庶子……倒是挺看重的。”
劉氏冷哼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與提防:
“庶子就是庶子,血脈在那兒擺着,任國公爺再怎麼看重他,難道還能越過我的慕言去?”
她頓了頓,眼神陰沉下來,“不過,確實不得不留心些。當年他們母子二人因爲她沒上成國公府的族譜,他心裏怕是憋着一肚子怨恨呢。如今回來,保不齊正憋着什麼壞,想要攪風攪雨。”
主仆二人正說着話,外頭小丫鬟通傳,大少奶奶花鈺婉過來了。
劉氏剛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她端坐在榻上,看着花鈺婉步履平穩地走進來,不等她行禮,便陰陽怪氣地開口:
“呦,這不是大少奶奶嗎?怎麼,今日屈尊降貴,舍得挪步到我這兒來了?”
劉氏見她非但沒有半分惶恐請罪的模樣,反而自顧自坐下了,心頭火起,臉上那點勉強維持的平靜也徹底掛不住了,剛要發作,卻聽花鈺婉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今早沒能及時來給婆母請安誦經,是兒媳的不是,婆母大人大量,可得饒恕我這一回。”
她語氣聽着恭敬,姿態卻依舊從容,“實在是去辦一件要緊的正事了,不敢耽擱。”
說着,她微微側首,朝門外示意。
只見三個穿着體面、模樣周正的丫鬟低着頭,邁着小步依次走了進來,在她身後一字排開,屏息靜氣地站着。
“婆母您想,二弟今日便要回府了。他院中一應起居用度,公中早已備齊,只是這貼身伺候的人手,兒媳想着,還需仔細斟酌。”
花鈺婉目光掃過那三個丫鬟,語氣平和得像是在討論今日的天氣,
“我瞧着這幾個丫鬟都是好的,規矩懂事,模樣也幹淨,正適合……撥給二弟,暫且先做個通房,貼身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