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的人,我不要了。”
既然心動難以自抑,那便抓住此刻。
求而不得的太虛無,她只要觸手可及的溫暖。
非常清醒和幹脆的女郎。
暮色透過窗櫺,柔和地勾勒着她的身影。
她並非令人一眼驚豔的絕色,面容甚至帶着幾分久經風霜的清韌。
膚色不算白皙,眉眼卻黑得純粹。
此刻那雙總是帶着幾分冷冽或迷茫的眸子裏,閃爍着一種近乎執拗的赤誠和決心,竟讓她整個人煥發出一種別樣的、生動至極的光彩。
陸湛望着她,心髒莫名地被這眼神燙了一下。
此刻,他並不知道,這句滾燙的宣言,亦如同離弦的箭。
多年以後,才緩緩刺入他的心髒。
此刻的陸湛,只顧着權衡利弊,只想着如何周旋。
他慢吞吞道:“阿顏莫要一時沖動……我怕你日後想起來,會後悔。”
司顏頭也不抬,“那是我的事。”
“你難道不想要我?難道所言都是假的?”她反問。
陸湛眼中含笑,謊言已信手拈來:“當然是真,阿顏,我求之不得。”
除了這個答案,他還能如何說呢?
郎君粗布素衣,眉眼溫潤,眼裏都是她。
這樣認真的深情,太令人着迷。
司顏目光往下,在他肩上瞄了眼,極不自然地問:“你,你還疼嗎?”
陸湛抬手撫了撫,“不疼了。”
只是想着有些諷刺,他先前折斷一根竹筷,是想對付她。
結果,扎在了自己身上。
他唇角自嘲的弧度剛一揚,立即又反應過來當下處境。
陸湛善解人意道:“我知道阿顏對我是心軟的,否則就不可能用竹筷了。阿顏有自己的原則,我都懂,我自作自受,我不怪你,所以阿顏也不要內疚。”
他再次撫了撫那傷,笑起來:“我只當,這是阿顏贈予我的定情記印。”
說完,他自己也愣神。
情話謊言張口就來,他可真有渣男天賦。
癡人傻子一個,倒是什麼都懂。
沒錯,她其實已經很饒恕他了。
這種不用解釋的默契,令人愉悅。
司顏嘴角壓不住,側着臉笑,又莫名的有些心酸。
善解人意的另一面,往往是委曲求全。
情深如牢籠,被困其中的掙扎,想來是不好受的……她似乎真有些感同身受呢。
難不成,她當真也曾是個癡人傻子?
不過沒關系,她都忘了。
司顏的人生重啓了,她要重新選擇。
她要選陸湛,救陸湛……相當於,也拯救了曾經的自己。
司顏一番腦補後,收斂了笑意,正色道:“我知道你不信我會選你,但沒關系,我會讓你相信的。”
陸湛當下心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要不動武,他還是有信心應付失憶的糊塗女郎。
……
接下來的兩天,司顏天不亮就起床,忍着腿傷未愈的微跛,雷打不動地去幫村民修路。
她力氣大,又有種天生的指揮若定,很快便成了那群漢子們默認的主心骨。
號令所指,無人不從,很是威風。
而陸湛,則莫名其妙地當起了‘煮夫’。
起初只是爲了圓謊,不得不認真做。
做着做着,還真從中尋到了些樂趣。
同樣的食材,不同的搭配,竟能做出許多種口味來。
香味飄出,引來幾個孩童眼巴巴張望,他心下微哂,便多做了些分食。
再後來,村民們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紛紛將自家有限的米糧菜蔬湊到一處,全堆到了他們這小院,眼巴巴盼着這位看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俊俏郎君能‘妙手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