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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的血色驟然消失,拿着手機的手因用力過度而指節泛白,聲音裏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秦哥......您......您說什麼?楚......楚先生?哪個楚先生?您...您不是姓秦嗎......隨母親...?”
電話那端的聲音似乎提高了些許,滿是毫不遮掩的焦急與......惶恐。
即便隔着手機,也能感受到那強烈的情緒。
賀雲帆身子一晃,他猛地望向我,眼神中滿是極致的震驚、迷茫和一種如臨深淵的恐懼。
他張着嘴,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不......不可能......秦哥,您是不是弄錯了?他......他就是一個......”
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起來,幾乎是吼了出來,賀雲帆的手機險些掉在地上。
“是......是......我明白了......對不起秦少!我......我馬上處理!馬上!”
賀雲帆語無倫次地對着電話連連點頭,額頭瞬間滿是冷汗,後背的襯衫也溼透了。
他慌亂地掛斷電話,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裏出來一樣,臉色白得像紙。
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魔。
謝晴晚沒留意到賀雲帆的異常,她只瞧見賀雲帆打了電話,對方好像說了什麼,然後賀雲帆就一副見鬼的模樣。
她想當然地覺得,這是對方震怒的表現。
“聽見沒有!楚雲深!沈曦禾!你們完蛋了!”
謝晴晚尖銳的聲音充滿扭曲的快感,她指着我和沈曦禾。
“賀哥哥認識的是秦慕白秦少!你們算什麼東西?一個贅婿,一個被退婚的破鞋!
等着被封殺吧!等着滾出京城吧!楚雲深,你這種垃圾,就該......”
“啪——!”
一記非常響亮的耳光,宛如炸雷般在包廂裏炸開,生生打斷了謝晴晚瘋狂的咒罵。
所有人都愣住了。
動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還滿臉恐懼的賀雲帆。
他這一巴掌用盡了全力,謝晴晚被打得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重重撞在旁邊擺滿酒水的長桌上。
玻璃杯碎裂的聲音刺耳無比,酒水、冰塊、果盤稀裏譁啦地砸了她一身,狼狽不堪。
謝晴晚捂着臉,癱坐在一片狼藉中,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絲血跡。
她徹底被打懵了,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個剛剛還護在她身前的男人。
“賀......賀哥哥?”
她聲音顫抖,帶着哭腔和巨大的委屈。
“你......你打我?你爲了這兩個賤人打我?!”
“賤人?你他媽才是賤人!”
賀雲帆雙眼赤紅,額頭青筋暴跳,指着謝晴晚的鼻子破口大罵,聲音因爲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變了調。
“蠢貨!閉嘴!給我閉上你的臭嘴!再多說一個字,老子弄死你!”
他此刻哪裏還有半分賀少賀總的從容風度,簡直恨不得掐死謝晴晚這個蠢女人。
是她!
是她一直煽風點火,是她一直在激怒眼前這個他連仰望都夠不到的恐怖存在!
包廂裏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前一秒還在巴結賀雲帆、等着看我和沈曦禾笑話的人,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
他們看看狀若瘋魔的賀雲帆,看看狼狽不堪、滿臉淚痕的謝晴晚。
再看看依舊平靜地站在原地的我和沈曦禾,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世界......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