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處理完過敏回到家已經是傍晚。
顏檸剛一推開門，就看到傅銘正摟着柳希希的腰，兩人站在廚房一起切水果。
柳希希穿着她的圍裙，傅銘從背後環抱着她，手把手教她怎麼切。
“銘哥，這樣對嗎？”柳希希仰頭撒嬌。
“真棒，”傅銘的聲音溫柔得刺耳，“小心別切到手。”
顏檸氣血上涌，差點暈倒。
這間老宅是她和傅銘的從小打鬧的地方，她選擇在這裏和他度過最後的時光本意是想喚起他的回憶，向他坦白，其實她一直愛他。
廚房裏的每一樣廚具都是她親手挑選的。
但是現在，柳希希穿着她的圍裙，用着她的刀具，在她的家裏，和她的丈夫......
“你們在幹什麼？”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傅銘這才注意到門口的顏檸，神色有一瞬的慌亂，但很快恢復鎮定：“希希說你今天在火鍋店狀態不太好，特意買了水果來看你。”
柳希希小跑過來，親昵的要來挽顏檸的手臂：“顏姐姐，我給你買了......”
“滾出去。”顏檸甩開她的手，“現在，立刻。”
柳希希眼眶瞬間紅了，委屈的看向傅銘。
傅銘皺眉：“你差不多得了，希希是好意。”
“好意？我們還沒離婚呢，傅銘，”顏檸冷笑，指着門口，“那讓她帶着好意滾出我的房子，我可沒允許你帶小三登堂入室！”
“你！”傅銘臉色鐵青，“這房子有我一半的所有權。”
柳希希突然捂住肚子：“銘哥，我肚子好疼。”
傅銘立刻緊張的扶住她。
“可能是寶寶被嚇到了。”柳希希虛弱的靠在傅銘懷裏。
“顏檸你給我聽着，胡鬧有個限度，”傅銘的眼神隱隱浮動着殺氣，“希希現在走不了路，今天她必須住這。”
顏檸看着眼前這一幕，只覺得荒謬至極。
她不願再管，也沒精力再管。
骨頭又傳來刺痛，她默默退回房間，將門反鎖。
趴在床上，盡量控制自己不哭出聲來。
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一陣曖昧的聲響穿透門板鑽入耳中。
“嗯......銘哥輕點......寶寶......”
“乖，別怕......”
顏檸猛的睜開眼，那些令人作嘔的喘 息和呻 吟清晰的從隔壁房間傳來。
床板的吱呀聲，肉體碰撞的黏膩聲響，夾雜着柳希希矯揉造作的嬌 喘。
她顫抖着抓起枕頭捂住頭，可那些聲音卻越發清晰。
傅銘低沉的喘 息，柳希希做作的尖叫，甚至能聽到他們說着下流的情話。
“銘哥好厲害......你和顏姐姐的時候......”
“別提她......”
顏檸的胃裏翻江倒海。
她跌跌撞撞沖到洗手間，對着馬桶幹嘔，卻只吐出幾口血水。
隔壁的動靜越來越大。
顏檸抓起牙杯狠狠砸向牆壁，玻璃碎裂的聲音終於讓隔壁安靜了一瞬。
但很快，更激烈的聲響報復般傳來，伴隨着柳希希挑釁般的尖叫。
她滑坐在地上，抱緊雙膝。
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必須住這”。
在她精心布置的房間裏和另一個女人翻雲覆雨。
多麼諷刺啊。
顏檸突然笑起來，笑得渾身發抖。
她摸索着從床頭櫃取出藥瓶，倒出兩片止痛藥吞下，藥片卡在喉嚨裏，苦得她眼淚直流。
隔壁傳來柳希希結尾時誇張的尖叫，和傅銘滿足的低吼。
顏檸緩緩躺下，望着天花板。
止痛藥開始起作用，疼痛漸漸變得遙遠。
第二天顏檸起的很早，也懶得和那兩人多廢話，拉着傅銘就出了門。
顏檸站在校門口，望着熟悉的大門，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十七歲。
“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麼？”傅銘不耐煩的皺眉，身旁的柳希希挽着他的手，一臉好奇的東張西望。
“校慶。”顏檸淡淡的說，“校友都被邀請了。”
她沒告訴傅銘，這是她特意安排的。
回到她愛上他的地方，回到他曾經爲她打架的那條小巷。
或許，在這裏，他能想起一點點曾經對她的在意。
柳希希嬌聲問：“銘哥，你以前在這裏上學呀？”
傅銘“嗯”了一聲，目光掃過操場，神色淡漠：“沒什麼特別的。”
沒什麼特別的。
顏檸心口一刺，那對她來說，是改變一生的地方。
操場上，曾經的班主任認出了他們，笑着迎上來：“傅銘！顏檸！你們倆居然一起回來了？”
傅銘敷衍的點頭，柳希希立刻甜甜的插話：“老師好！我是銘哥的女朋友！”
班主任一愣，目光在顏檸和傅銘之間轉了轉，最終尷尬的笑笑：“啊......這樣啊。”
顏檸別過臉，輕聲說：“我去那邊看看。”
她獨自走向那條小巷，心跳越來越快。
就是這裏。
當年她被三個混混堵在牆角，書包被扔進水坑，校服被扯破，她倔強的不肯低頭，換來的是一記耳光。
就在她以爲要繼續挨打時，傅銘出現了。
他一個人打趴了那三個混混，自己卻斷了根肋骨。
第二天她去道謝，他卻當着全班的面說：“誰爲你打架了？那幾個垃圾弄髒我新球鞋，懂？”
“顏姐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呀？”柳希希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顏檸回神，發現傅銘也站在巷口，神色冷淡。
她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的問：“傅銘，你還記得這裏嗎？”
傅銘掃了一眼，無動於衷：“不記得。”
柳希希突然“哎呀”一聲，指着牆上一處刻痕：“銘哥，這裏有字！”
傅銘走近，眯眼看了看。
斑駁的磚牆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小字：
“傅銘和顏檸，要一直在一起。”
柳希希誇張的捂住嘴：“哇，這是誰刻的呀？好幼稚哦！”
傅銘盯着牆上那行已經褪色的字跡，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他轉頭看向顏檸，眼神輕蔑：“顏檸，你特意把我叫到這裏，就是爲了看這種無聊的東西？”
他上前一步，用指尖重重劃過那行字：“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柳希希在一旁咯咯笑起來。
傅銘冷笑一聲，突然用力踹向牆面，磚塊簌簌落下，那行字頓時殘缺不全：“醒醒吧，誰會記得這種幼稚的破事。”
顏檸站在原地，血液一點點冷下去。
她以爲回到這裏，他會想起一點點過去。
可原來，對他來說，那些回憶。
不過是嘲笑她的資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