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動地的巨響如同末日喪鍾!
整個大地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仿佛引爆了一顆埋藏在地底的高爆炸彈!
濃烈到化不開的灰白色煙塵,混合着溼混凝土特有的刺鼻腥氣和濃重的鐵鏽粉塵,如同被引爆的蘑菇雲,瞬間沖天而起,又在重力的拉扯下迅速彌漫開來,如同厚重的死亡之幕,將事故中心區域徹底籠罩!視野被剝奪,只剩下震耳欲聾的轟鳴餘音和碎石滾落的“譁啦”聲響,如同死神的獰笑在廢墟上回蕩。
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了工地每一個角落。時間仿佛凝固了。所有幸存的工人都僵立在原地,臉上混雜着極度的恐懼、劫後餘生的茫然以及對那片煙塵下慘狀的想象,大腦一片空白。有人甚至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嘔吐出來。
“曉東……曉東!!” 第一個打破這死寂的,是老王那帶着哭腔、撕裂般沙啞的嘶吼!他連滾帶爬地從地上掙扎起來,臉上、身上沾滿了泥灰和擦傷的血跡,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中只剩下那片翻滾的煙塵和那個消失在其中的身影。“解曉東!!你在哪?!應我一聲啊!!!” 他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不顧一切地沖向那片尚未散盡的死亡煙塵!
老王這聲嘶吼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間驚醒了其他工友。劫後餘生的慶幸感被對解曉東下落的極度擔憂所取代。他們臉上帶着驚懼、震撼和一絲難以置信的希冀,紛紛跟着老王,深一腳淺一腳地、驚恐地圍攏向那片如同墳墓般的煙塵區域。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煙塵,在熱浪和微風的吹拂下,如同垂死的巨獸呼出的最後氣息,緩緩沉降、散開。
廢墟邊緣,靠近那堆扭曲鋼架殘骸的地方,煙塵最爲濃烈。就在衆人心沉谷底之時——
一個身影,緩緩地、異常艱難地、帶着一種令人心顫的頑強,從彌漫的灰白中,踉蹌着站了起來。他的動作如同生鏽的機器,每一次移動都牽動着全身的劇痛,但他終究是站了起來。像一杆從地獄熔爐中拔出、雖布滿裂痕卻依舊不肯折斷的絕世凶兵!
是解曉東。
他渾身上下覆蓋着一層厚厚的、如同石膏般的灰白色粉塵,完全看不出人形,活脫脫一個剛從石灰窯裏爬出來的泥塑雕像。手臂上,肩膀上,甚至後背,被飛濺的鋒利碎石和斷裂鋼筋劃開了好幾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恐怖傷口!鮮血混合着泥灰不斷流淌下來,將他那本就破爛不堪的工裝浸染成了大片大片觸目驚心的暗褐色和暗紅色。他劇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伴隨着身體的劇烈顫抖,仿佛隨時會再次倒下,咳出的氣息都帶着濃重的血腥味和粉塵。
但他,終究是站住了。以一種沉默而堅韌的姿態,站在了廢墟與生還者的邊緣。
老王第一個沖到近前,幾乎是撲過去的,一把抓住解曉東那條血跡斑斑、微微顫抖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曉東!你……你怎麼樣?傷…傷到哪了?你……” 他看着解曉東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又猛地回頭看看身後那堆如同小山般、散發着死亡氣息的混凝土廢墟和扭曲得不成樣子的鋼架,最後目光死死釘在解曉東腳下那片徹底崩裂、凹陷下去、如同被攻城錘反復砸過的混凝土地面,眼神裏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劫後餘生的後怕,以及一種看非人怪物般的、深入骨髓的敬畏!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
周圍的工友也圍了上來,看着解曉東的眼神,充滿了復雜難言的情緒——感激、恐懼、疑惑、崇拜,如同在仰望一個從神話中走出的、徒手撼動山嶽的巨人!
“我……咳咳咳……” 解曉東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帶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他抬起那只稍微幹淨點、卻依舊布滿細小傷口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厚重灰泥,露出底下那張年輕卻異常蒼白、布滿汗水與血污、寫滿了疲憊與痛苦的臉。“運氣……運氣好,正好……正好在那個鋼架子邊上……” 他劇烈地喘息着,仿佛每說一個字都要耗盡力氣,“……頂了一下,借……借了點力,就……就被氣浪掀出來了……” 他強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劇痛,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僥幸逃生的驚魂未定,刻意避開了自己徒手托舉鋼梁的驚世之舉,伸手指向旁邊相對安全、只被沖擊波和少量碎石波及到的、距離廢墟有五六米遠的地面。“摔……摔懵了……咳咳……”
低調!系統的核心指令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刺進他的腦海!必須低調!任何超出常理的暴露,都可能引來無法預料的麻煩!
“運氣好?!!” 一個離得最近、親眼目睹了全過程的壯實工友,聲音因爲極度的震驚而尖銳變調,他指着解曉東腳下那片明顯凹陷崩裂、如同被巨獸踐踏過、呈放射狀龜裂開的地面,失聲叫道,“這……這他媽是運氣好能踩出來的?!曉東!你剛才明明……” 他想說“你剛才明明是用手頂住了那根要命的鋼梁!我們都看見了!”,但話到嘴邊,看着解曉東那雙平靜無波、卻深處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冰冷警告的眼神,再看看他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硬生生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只剩下滿臉的駭然和無法理解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