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門在縣城的據點藏在一條廢棄的建材市場裏。
凌晨的市場空無一人，生鏽的鐵門被鐵鏈鎖着，門縫裏透出一股混合着灰塵和鐵鏽的味道。趙辰宇用短刀挑開鐵鏈，動作利落得不像個學生——三年獵邪司的歷練，讓他身上多了股與年齡不符的冷冽氣。
“裏面有三層，根據情報，底層是倉庫，二層住人，三層是他們煉法器的地方。”趙辰宇壓低聲音，從背包裏摸出四支熒光棒，“蝕骨門的人擅長隱匿氣息，進去後別分散，跟着我的信號走。”
林風接過熒光棒，指尖在上面輕輕一彈，注入了一縷靈氣。熒光棒瞬間變得更亮，還隱隱透出一層淡金色的光暈：“加了層‘避障符’，能擋住低階陰物的偷襲。”
趙歡挑眉，接過熒光棒轉了轉：“你還會畫符？”
“略懂。”林風笑了笑——前世他身爲道尊，親手繪制的符籙能引動天雷，這點小手段不過是信手拈來。
蘇清月握緊銅鈴鐺，鈴鐺上的紋路在熒光下泛着微光：“我爺爺說過，煉法器的地方陰氣最重，可能會有他們養的‘器靈’，我這鈴鐺能鎮住。”
四人剛走進市場，就聽見一陣奇怪的“咔噠”聲，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趙辰宇立刻示意大家停下，自己貼着牆根往前探了探，回頭比了個手勢：底層倉庫門口守着兩個黑衣人，手裏各拎着一把鏽跡斑斑的鐮刀，鐮刀上還掛着碎布，散發着血腥味。
“是‘蝕骨衛’，最低階的打手，靈根被蝕心匕破壞過，靠吸食陰氣維持行動。”趙辰宇低聲解釋，“他們怕光，尤其是蘊含靈力的光。”
林風看了眼手裏的熒光棒：“正好試試效果。”
他悄悄繞到倉庫側面，猛地將熒光棒扔向兩個蝕骨衛中間。金色的光暈炸開的瞬間，兩個蝕骨衛發出刺耳的尖叫，捂着眼睛後退，鐮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動手！”趙辰宇率先沖上去，短刀寒光一閃，精準地刺穿了左邊蝕骨衛的咽喉。那蝕骨衛身體抽搐了幾下，竟化作一堆黑灰。
右邊的蝕骨衛見狀，轉身就想逃，卻被蘇清月的銅鈴聲定在原地。趙歡趁機甩出破煞符，符紙貼在他背上，瞬間燃起火焰，將他燒成了灰燼。
“搞定。”趙歡拍了拍手，“比對付陰煞簡單多了。”
倉庫門沒鎖，一推就開。裏面堆滿了木箱，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草藥味和腐朽氣息。林風走到最近的木箱前，打開一看，裏面裝的竟是曬幹的“斷魂草”——一種能讓人產生幻覺的毒草，常被邪修用來控制凡人。
“他們不止害修士，還在害普通人。”蘇清月看着箱子裏的毒草，臉色發白。
趙辰宇翻查着其他木箱，眉頭越皺越緊：“這裏的東西太少了。按蝕骨門的行事風格，據點裏至少該有幾十箱法器材料，現在只有不到十箱，像是……被提前轉移了。”
林風走到倉庫最裏面，那裏有個不起眼的角落，地面上有新鮮的拖拽痕跡。他蹲下身，用靈力探查地面，果然發現了一個暗門。
“下面還有一層。”
暗門被拉開，一股更濃鬱的血腥味涌了上來。趙歡打開熒光棒往下照，只見一條陡峭的樓梯通向黑暗，牆壁上還殘留着未幹的血跡。
“下去看看。”林風率先邁步。
樓梯很短，下面是間不大的密室。密室中央放着一張石桌，上面躺着一個人，渾身被綁在石架上，胸口插着根透明的管子，管子另一端連着個陶罐，罐子裏裝着淡綠色的液體，正緩緩流動。
“是活人！”蘇清月驚呼。
林風沖過去，解開那人身上的繩子。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臉色蒼白得像紙，呼吸微弱，身上的靈根氣息幾乎被吸光了——顯然是被抽走了靈根精氣。
“還有氣。”林風立刻渡了一縷靈力給他，“清月，有沒有能吊命的藥？”
蘇清月連忙從背包裏掏出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這是我爺爺煉的‘固元丹’，能暫時穩住他的精氣。”
藥丸喂下去沒多久，少年的臉色果然好了些，緩緩睜開了眼。看到林風等人，他虛弱地開口：“救……救我……他們說……要把我煉成‘藥引’……”
“誰？蝕骨門的人？”趙辰宇追問。
少年點點頭，聲音發顫：“有個穿黑袍的……說等集齊三個靈根純淨的……就能啓動‘換魂陣’……把他們老大的魂，換到年輕的身體裏……”
換魂陣？林風心頭一震。這陣法他前世見過，是一種禁術，以三個修士的靈根爲祭，強行交換魂魄，代價極大，稍有不慎就會魂飛魄散。
“他們什麼時候來？”趙歡問。
“今晚……子時……”少年說完這句話，又昏了過去。
林風看了眼手表，離子時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我們被算計了。”趙辰宇沉聲道，“他們故意留下線索，引我們來這裏，其實是想把我們當新的‘藥引’。”
“那現在怎麼辦？”蘇清月看向林風，“帶着他跑嗎？”
林風搖頭：“跑不掉。他們肯定在外面布了眼線，我們一動，就會被盯上。而且……”他看向石桌上的管子和陶罐，“這罐子裏的液體，是用三個修士的靈根精氣提煉的，正好是換魂陣的關鍵材料。他們不會放棄的。”
趙歡摸出符紙：“那就跟他們拼了？正好試試我新畫的‘焚天符’。”
“硬拼太吃虧。”林風環顧密室，目光落在牆角的幾個木箱上，“我們有四個人，他們最多來三個——主持換魂陣至少要留一個人。不如……”
他湊到三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趙辰宇和趙歡聽完，對視一眼，都露出了贊同的神色。蘇清月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握緊了銅鈴鐺：“我沒問題。”
子時快到的時候，密室上方傳來了腳步聲。有人在暗門外面低語，聲音模糊不清，但能聽出有三個人。
“人應該還在裏面，剛才探查過，有四個靈力波動。”
“正好，三個藥引，一個祭品，省得再找了。”
“動作快點，別耽誤了陣法啓動。”
暗門被拉開，三個穿黑袍的修士走了下來，手裏都握着蝕心匕，臉上帶着獰笑。
就在他們踏入密室的瞬間——
“動手！”
林風猛地踹向旁邊的木箱，箱子裏的斷魂草粉末被揚了起來，彌漫在空氣中。蘇清月同時搖響銅鈴鐺，鈴聲混合着粉末，讓三個修士瞬間產生了幻覺，紛紛捂着頭慘叫。
趙辰宇和趙歡趁機發難。趙辰宇的短刀劃破夜空，直取左邊修士的咽喉；趙歡的焚天符則貼在了中間修士的背上，火焰瞬間將他吞噬。
右邊的修士反應最快，雖然受了幻覺影響，但還是揮着蝕心匕刺向離他最近的林風。林風側身避開，同時甩出從趙天宇叔叔那裏得來的蝕心匕，兩把匕首在空中相撞，發出刺耳的響聲。
那修士顯然沒料到林風也有蝕心匕，愣了一下的功夫，蘇清月的銅鈴鐺已經砸到了他的頭上。鈴鐺發出一聲脆響，修士的腦袋像被重錘擊中，軟軟地倒了下去。
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鍾。
趙歡踢了踢地上的黑灰：“搞定？”
“沒那麼簡單。”林風看向暗門，“主持陣法的人還沒露面。”
話音剛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整個密室都在搖晃。石桌上的陶罐“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綠色的液體灑了一地，發出刺鼻的氣味。
“不好！他們放棄換魂陣，直接引爆了外面的聚靈陣！”趙辰宇臉色大變，“是想把我們活埋在這裏！”
密室的牆壁開始出現裂縫，碎石不斷掉落。林風看向昏迷的少年：“帶他走！從倉庫後面的密道！”
趙辰宇立刻背起少年，趙歡和蘇清月緊隨其後。林風斷後，臨走前，他抓起地上一把蝕心匕，又看了眼牆上的裂縫——裂縫外面，隱約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遠處冷笑。
是趙天宇。
他手裏拿着一張符紙，符紙的氣息，和前世背叛他的人，一模一樣。
林風瞳孔驟縮，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原來如此。
從爬山到據點，從陰煞陣到換魂陣，趙天宇從來都不是受害者。
他是誘餌，是棋子，甚至……是蝕骨門安插在他們身邊的內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