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清一口氣甩出“人性化監管”、“潛力股評估”、“人力資源優化”一堆蘇墨心聞所未聞的詞，把她聽得一愣一愣的。
但不得不說，這些話聽起來顛三倒四，毫無聖賢道理可言，但莫名又好像沾點邊，有點歪理？
蘇墨心甩甩頭，把這點荒謬感壓下去，臉色更冷：“沈清！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故弄玄虛！你那些舉動，真當我看不出蹊蹺？我警告你，莫要耍花樣，玩弄職權，否則…”
她上前一步，官威帶着一股冷香壓過來：“本官親手將你下獄，與你那些‘潛力股’作伴！”
換做原主，這會兒估計已經跪了。
但現在的沈清，骨子裏是個見過風投圈大場面的現代人，嚇唬誰呢。
他非但沒怕，反而笑嘻嘻地往前湊了半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幾乎能看清她睫毛的顫動。
“蘇大人…”他聲音壓低，帶點兒戲謔：“您這天天盯着下官，從女牢跟到男監，百忙之中還抽空專門來警告，這麼關心我，莫非是…”
他話沒說完，但那個拖長的尾音和曖昧的眼神，意思再明白不過。
蘇墨心何時被人如此輕薄過？俏臉瞬間漲得通紅，不是羞的，是氣的！“鏘啷”一聲脆響，她腰間佩劍竟直接出鞘半尺，寒光映着她冰冷的眉眼，直指沈清鼻尖！
“你找死！”她聲音裏淬着冰渣，但仔細看，那白玉似的耳垂確實染上了一層薄紅。
“這怎麼是找死呢，完全是一個忠心的下屬在對上司表達敬仰之情。”沈清立一邊退後到安全距離，一邊說，臉上還是那副欠揍的笑：“如果蘇主事不喜歡下官的這種表達方式，那下官就換一種其他方式。”
他心裏暗爽：看看，她急了，看來這冷美人臉皮挺薄。
蘇墨心胸口微微起伏，狠狠瞪了他一眼，終究沒好真的一劍捅過去。
她“唰”地還劍入鞘，冷哼一聲：“你好自爲之！”說完轉身就走，官袍下擺甩得獵獵作響。
沈清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這姑娘，有意思。
沒等他琢磨完，前面大牢房裏突然傳來一陣喧譁吵鬧，還夾雜着哭喊和叫罵聲。
“媽的，又咋了？”沈清皺皺眉，快步走過去。
只見那間大牢房裏，獄霸張禿子正帶着幾個跟班，把瘦弱的趙鐵柱堵在角落拳打腳踢，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着：“狗東西！攀上高枝了？吃獨食？爺爺們的份例也敢貪？打死你個沒眼力見的玩意兒！”
趙鐵柱被打得抱頭蜷縮，新換的幹淨囚服上全是腳印，那份雙倍牢飯也撒了一地。
旁邊圍觀的犯人都躲得遠遠的，沒人敢管。獄卒也裝作沒看見。
張禿子看見沈清過來，停了手，但臉上毫無懼色，反而帶着點挑釁：“沈頭兒，咱們這可是在教這新來的懂規矩，沒別的意思。”
他仗着有點蠻力，在牢裏橫行慣了，以前沒少孝敬原主，覺得這新司獄也就那麼回事。
沈清臉色沉了下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分明是打給他看的，挑戰他的權威。正好，剛被蘇墨心拿劍指着，憋了點火氣。
他沒搭理張禿子，先走過去把鼻青臉腫的趙鐵柱拉起來，看了看傷勢，不算太重。
“他貪了你們份例？”沈清轉頭，冷冷地問張禿子。
“沒錯！沈頭兒，這壞了規矩…”
“規矩？”沈清打斷他，突然提高音量：“在這天牢裏，老子的規矩就是規矩！”
他指着張禿子，對旁邊看戲的獄卒下令：“張禿子聚衆鬥毆，挑釁上官，擾亂牢獄秩序！給我拖出去，關水牢禁閉三天！飯食減半！”
張禿子愣住了，完全沒想到沈清這麼不給面子，直接下狠手：“沈頭兒！你！我以前…”
“以前是以前！”沈清毫不客氣：“現在，我說了算！拖走！”
幾個獄卒你看我我看你，終於還是上前扭住了掙扎叫罵的張禿子。沈清這幾天雖然行爲古怪，但官威似乎見漲，而且剛才蘇主事好像也沒把他怎麼樣…還是聽令吧。
看着張禿子被拖死狗一樣拖走，牢房裏瞬間安靜了，所有犯人都敬畏地看着沈清。趙鐵柱更是感激涕零。
沈清心裏舒坦了點。小樣，還治不了你？立威成功。
他沒注意到，通道拐角處，離去的蘇墨心去而復返，正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看到他維護趙鐵柱，雷霆手段處罰獄霸，她眼中閃過一絲更深的疑惑。
這人，到底哪面才是真的？她決定，必須死死盯住這個沈清。
沈清打發走圍觀的，正準備安撫一下自己的“重要資產”趙鐵柱，目光隨意往旁邊一掃，猛地頓住。
隔壁牢房裏，關着個新來的壯漢，滿臉橫肉，一身痞氣，脖子上還有道疤，一看就不是善茬。犯由牌上寫着：王大錘，毆傷妻室。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人頭頂，赫然飄着一行小字：
【未來成就：邊軍猛將，值920】
【關鍵轉折點：五日後放歸，其妻不堪毆打自盡，王大錘憤而投軍，屢立戰功】
沈清眼睛唰地亮了。
又一個！還是位猛將兄！
打老婆是人渣了點，但…這未來價值…嘖。
他摸了摸懷裏僅剩的最後一張“契約書”，又看看那滿臉凶相的王大錘。
看來，得跟這位“家暴男”聊聊人生和未來了。
沈清清了清嗓子，拉開牢門走了進去。牢房裏的氣味兒不太好聞，汗臭混着黴味。
“王大錘？”
“是俺！咋地？”王大錘聲音跟破鑼似的，帶着敵意。他剛進來，沒見過沈清剛才立威的場面，只覺得這小白臉官兒看着礙眼。
沈清也不繞彎子，直接在他對面蹲下，保持視線平齊：“爲啥打老婆？”
“關你屁事！”王大錘梗着脖子：“那婆娘欠揍！俺在外面累死累活掙不到幾個大錢，回家連口熱乎飯都沒有，還整日哭哭啼啼，看着就煩！”
“掙不到錢就打老婆？出息。”沈清嗤笑一聲，用上了激將法：“我看你就是個窩裏橫的慫包！有本事對外人使去啊？”
“放你娘的屁！”王大錘果然一點就着，猛地站起來，身高體壯像堵牆似的壓過來：“俺王大錘一條胳膊能撂倒三個蠻子！你說俺慫？！”
“哦？這麼厲害咋混到這地步了？”沈清穩坐不動，抬頭看他，眼神帶着譏誚：“真有本事，能讓家裏婆娘跟着餓肚子？能讓自個兒蹲這大牢？”
王大錘臉漲成了豬肝色，呼哧呼哧喘着粗氣，拳頭捏得嘎嘣響，但終究沒敢真對朝廷命官動手。
他頹然坐回去，抱着腦袋，悶聲道：“俺沒本事，是俺對不住她......可那印子錢逼得太緊，張爺的人天天上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