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燒成這樣,會燒糊塗的!”
記得自己爹娘曾經說過,人一直高熱不退會燒壞腦子。之素心急,卻又不忍違拗商知秋,急得直跳腳:“燒得厲害,卻又不能請郎中,怎麼辦?”
“既然現下夜還黑着,你不如先回去歇息。等天亮了,再去和王管家說。”
小孩子雖然可愛,但遇事多少有些急躁。商知秋看着半大不大的之素,心裏雖是一暖,卻也暗自嘆息。
“那知秋姐姐你……”
“我沒事,傷寒而已,挨到天亮不礙事。”
知道之素會這麼問,商知秋當先答道,說着便要躺下:“幫我把燈吹了,去吧。”
“知秋姐姐……我還是陪着你,等你睡着了再走吧。”
想來商知秋發着熱肯定難受得很,之素囁嚅着開口,試探地問道。
“嗯。”
聽商知秋同意,之素忙伸出手去,扶着商知秋躺下,爲商知秋掩好厚厚的被子。
“之素。”
商知秋翻了個身,背對着之素,開口。
“嗯?”
之素用手拍着商知秋,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商知秋入睡,聽商知秋喚她,應道。
“我臉上有傷嗎?”
“沒……沒有啊……”
不知商知秋爲何會這樣問,之素一愣,湊上前細看商知秋——端正姣好的一張臉,並沒有甚麼傷痕啊?
“那我背上有血嗎?”
“沒有……”
輕輕退下商知秋背後的被子,之素細看了看,出了溼淋淋的冷汗外,整個衫子都幹幹淨淨,又哪裏有甚麼血啊?
“知秋姐姐,你到底做了甚麼夢啊,把你嚇成這樣?”
聽商知秋問的問題,之素不禁害怕,擔憂地道。
“沒甚麼,噩夢……信不得真。”
商知秋將身子往被子裏蜷了蜷,闔了眼睛,不說話了。
“哦。”知道發熱的人都很畏寒,之素忙將被子重新替商知秋掩好,“那姐姐快睡吧。”
二人都是無言。大約過了半刻,之素見商知秋半晌不曾動彈,又聽她呼吸聲漸漸均勻,覺得商知秋已是睡着了,慢慢起身走到案前將自己隨手點的燈燭吹熄,躡手躡腳邁出了門。
“吱呀”一聲,門扉於身後重新合攏。聽那腳步漸漸走遠,半晌,商知秋終於黑暗中緩緩睜了眸子。
冷汗滿面,淚痕闌幹,連她自己,都嫌棄自己這副模樣。
固然面容姣好,固然己身無恙。
噩夢……也許便是真的。
換做之前,她自己也不會信。而現在,她卻信了。
她居然重新回到魏王府邸,重新活了一遭。
……
一番折騰,商知秋終是病了。
好端端一個人,突然成日昏沉,臥床不起。王管家請了郎中,爲商知秋把了脈。郎中卻說商知秋的病不是因着受寒,而是連日驚悸驚嚇過甚所致。
“府裏日日太平,怎麼就嚇着了呢?”
王爺性子疏淡溫醇,對府裏下人自來極好,從不會有苛責太重之事發生,尤其對女伴讀更是倍加憐惜。若說是因犯了錯事挨了責罰心有餘悸,着實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