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眸,她永遠記得,歷經兩世,窮其半生,都無從忘記的一雙眼眸。
熾烈,忠直,無暇,朗然……生來乞討爲生的她從來不曾想過,自己能有這樣一位兄長,心慕於她,百般護她,卻又因她而亡。
“有沒有受傷?”
見她不答,商無瀾話語更急:“說話啊!”
焦急的面龐與幾近吼嘯的大喊刺得她心驀然一顫,她全身一震,終於回過神來,向眼前滿臉急切的男子訥訥搖了搖頭。
“那就好,”緊繃的神情終是一鬆,商無瀾鬆了口氣,拉了商知秋的手直向門外跑,“我們走!”
“去哪?”
“去找爹娘,我們離開帝城,歸隱山田。”
商無瀾拉着她一路跑着,邊跑邊道:“有人誣陷爹爹謀反,商家完了,你跟我走,我帶你離開。”
商家完了?
她全身一震,正當商無瀾察覺到她的異樣回頭看時,面前突然躥出一支冷箭,直向商無瀾襲來,嚇得她連忙大叫一聲。
“小心!”
商無瀾一驚,卻已躲避不及。一聲悶響,那一箭正中心口,商無瀾立時全身一顫,身子猛然前傾,跪倒在地。
“哥!”
她大驚失色上前,卻見商無瀾用手捂在胸前,刺入心口的箭羽直插指間,竟是沒入身體大半,只露了血紅的箭尾出來,胸口頓時一片淋漓,觸目灼然。
“走……”
捂住心口的手固然用力,殷紅血液卻仍透過手指縫隙汩汩淌了出來。她從未見過這麼多血,正自驚惶,半跪下的身子忽而被商無瀾猛地推開,仰跌在地。
“走啊……”
“命中心脈,注定無活。秋兒熟讀詩書,弄曲作賦首屈一指,對歧黃之術,卻略知一二。”
商無瀾推她的力道頗大,她仰翻於地正自焦急,頭頂倏而一道聲音傳來。
她抬頭,正對上魏王的一雙眼睛,爍然明亮,散發着危險奪人的光芒,令她全身不由自主一個冷顫,於寒夜中瑟瑟發起抖來。
“別碰啊言!”
商無瀾心急,強撐着上前要將她拉回來。不知商無瀾爲何會對魏王如此警覺,見男子胸口的血不停向外涌出,她心中驚慌,忙遂着他的意躲回他的身邊。
“長兄如父,到底秋兒還是聽你的話,枉我待她這許多年,當真令人心寒。”
“秋兒。”
魏王語罷眼神一凜,盯向她:“過來。”
魏王素日待人平和,生來第一次,她看到魏王竟有這般神情,當即一嚇,瑟縮在商無瀾身邊,不敢上前。
“別聽他的!”
商無瀾當即大喊,推開她:“快走!”
“心若無瀾,但有所依。”
看着一個焦急一個畏怯的兄妹二人,魏王輕輕勾唇,語出譏嘲:“商家都完了,你還有何可依?沒了依憑,不如乖乖聽話,本王還能賞你個完全。”
“商大人與商夫人,已經在路上了。你這個做嫡子的若是孝順,可別讓他們等太急了。”
“你……你竟敢……”
徒一激動,心口的血淌得更多了。痛失考妣,商無瀾神智崩潰,看着面前冰冷睥睨着他的魏王,突然躍起!
“我殺了你!”
一把推開她,商無瀾瞬間站起,抽出腰間尚方之劍向魏王直刺過去!
眼看魏王便在眼前,將要刺中之時,面前卻突然閃進一人,商無瀾忙亂收劍,卻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