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你今日怎麼怪怪的？”
回到女媧廟，聖姑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殿內的燭火搖曳，映得她白發下的臉龐愈發柔和。
“哪有？”
紫萱避開她的目光，故作輕鬆地撥了撥袖口。
“許是今日累着了。反正燈會年年都有，也不在乎這一次。”
聖姑見她不願多說，便也不再追問，只溫聲道：
“既如此，回房歇歇吧。修煉雖要緊，也得顧着身子。”
“知道啦。”紫萱應着，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幾日，紫萱依舊按部就班地修煉、幫百姓處理瑣事，只是與顧留芳的相遇，卻比預想中更頻繁。
聽說他是受南詔國王邀請，隨長安玄道觀的師父們來此交流，如今正是返程前夕。
紫萱索性不再躲閃，遇上了便當作沒看見——躲是躲不過的，不如坦蕩些，反倒能斷了不必要的糾葛。
她只盼着顧留芳早日回長安，專心修行，成他的正道高人。
這日午後，紫萱在街頭面館吃面，正琢磨着吃完去天界找夕瑤，頭頂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她抬頭，便見顧留芳站在桌前，目光溫和地落在她身上。
“姑娘，”他拱手行禮，語氣謙遜。
“在下顧留芳，長安玄道觀俗家弟子。連日來與姑娘巧遇多次，還未請教姑娘名諱。”
紫萱眉頭微蹙，放下筷子：“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幾句話的交情，不必知曉姓名。”
她抬眼看向他，語氣平淡，“聽聞你們今日便要回長安了？一路順風。”
說罷，她起身欲走，不想與他多費唇舌。
顧留芳望着她轉身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不知爲何，哪怕只是與她說上幾句話，他都覺得心頭微動，可她顯然對自己毫無興趣。
“師弟，走了。”一旁的師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勸道。
“這姑娘再好，也與你無關。莫要因俗世擾了道心，師父還盼着你早日歸山呢。”
顧留芳深吸一口氣，對着師兄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
紫萱離開面館，便動用空間法則，瞬間來到了神樹境。
可往日裏總會在樹下靜坐的夕瑤，今日卻不見蹤影。
“夕瑤？夕瑤？”她繞着神樹轉了兩圈，喊了幾聲，都無人應答。
心頭不由泛起一絲擔憂——夕瑤素來守着神樹，極少離開，今日是去了哪裏？
難道是……飛蓬？
雖知夕瑤鮮少提及飛蓬，可偶爾提起時，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溫柔，卻瞞不過紫萱。
紫萱對着夕瑤千裏傳音道
“夕瑤？你在哪兒，我在神樹境並未見到你。”
可奇怪的是夕瑤並未回應。
“早知道該讓她帶我在天界多逛逛的。”紫萱有些懊惱地跺腳，隨即又定了定神，
“罷了，反正有法則之力在，迷路了也能回來，總不能在這傻等。”
她走出神樹境，望着雲霧繚繞的天宮，正有些茫然，忽然瞥見不遠處的雲層間，有紅光與白光激烈碰撞，隱約還能感受到震耳的靈力波動。
是魔尊重樓與飛蓬？
紫萱心頭一緊——傳說中，這兩人常因決鬥驚動天界，而夕瑤總會在飛蓬受傷後悄悄爲他療傷。
這麼說來，夕瑤定在附近！
她不及細想，瞬間移動到那片光影之下。
果不其然，雲層邊緣，夕瑤正站在那裏，望着空中纏鬥的兩人，眉宇間滿是焦灼。
“夕瑤！”紫萱快步上前，聲音帶着一絲急切，“我在神樹境找不到你，千裏傳音你竟然也不回！可擔心壞了。”
夕瑤回頭見是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指着空中：
“今日魔尊尋來，要與飛蓬一決勝負。”
“可能是他們實力太過強勁，你的傳音術一靠近這裏便被他們的氣勢給沖散了。”
夕瑤對着紫萱有些愧疚的解釋道
紫萱了然點頭，並未生氣。
“好了，沒事知道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安撫完夕瑤，她抬眼望去，空中的打鬥正酣。
黑衣的重樓周身環繞着赤色魔焰，手中魔刀揮出的氣勁帶着毀天滅地的威勢；
白衣的飛蓬則手握鎮妖劍，劍光如銀河瀉地，每一招都凌厲非凡。
兩人你來我往，靈力碰撞的光芒幾乎要撕裂雲層。
“糟了！”紫萱心頭一沉，“若是被天兵發現飛蓬在此私鬥，定會遭天帝重罰！”
她看向夕瑤，語速極快，“我們得趕緊布下結界，掩蓋這裏的動靜。
他們二人靈力太強，我一人恐難支撐。”
夕瑤立刻點頭：“好！”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抬手。紫萱體內的紫色靈力與夕瑤的銀白色神力交織，如兩道流光般擴散開來，迅速將打鬥的區域籠罩。
她們屏氣凝神，催動渾身力量，任由靈力與神力在結界上流轉。
——飛蓬與重樓的打鬥範圍實在太廣，光是維持結界不散，便耗盡了她們大半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結界終於穩固下來，將所有光芒與聲響都鎖在其中。
紫萱望着身旁微微喘息的夕瑤，這才鬆了口氣。
她做這些，不爲別的，只盼着飛蓬能少受些責罰——否則，夕瑤心疼，她也會跟着不好受。
這時，紫萱才有心思細看空中的兩人。
重樓一身玄黑盔甲，肩甲上的紋路泛着冷光，墨紅色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額間一抹朱砂魔紋，襯得那雙紅眸愈發邪魅。
他周身的魔氣凜冽而霸道，舉手投足間都帶着六界至尊的狂傲，竟比傳說中更添幾分驚心動魄的俊美。
而飛蓬則一身素白戰甲，身姿挺拔如鬆，鎮妖劍在他手中運轉自如，劍光映得他劍眉星目愈發清冷。
他望着重樓的眼神裏，沒有畏懼，只有勢均力敵的戰意。
“這兩人打架，倒真是……賞心悅目。”紫萱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低聲感嘆。
空中的纏鬥持續了四個時辰，依舊難分勝負。
兩人都已負傷，卻誰也不肯認輸，正要再動真格，紫萱終於忍不住開口喝止：“住手！”
她和夕瑤維持結界已近脫力，再打下去，她們可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