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深處的魔鏡突然發出低沉的嗡鳴,鏡面泛起水波般的漣漪。周翰翀百無聊賴地晃着腦袋,左耳的深黑耳釘在頂燈照射下,折射出詭異的暗芒,耳釘深處隱約有星雲狀的黑霧翻涌不休。齊星臨纖細的指尖輕輕劃過鏡面,那些古老的符文在觸碰下泛起淡金色的微光,帶着玉石般的冰涼觸感。
“傳聞六十四柱神被混沌吞噬時,殘存的神力凝結成了這枚黑釘?”齊星臨的聲音帶着少年特有的清澈,卻因探究而顯得格外認真。
周翰翀正把玩着新繳獲的異能球,那半透明的球體在他掌心不斷變形,最終化作一縷青煙被耳釘溢出的黑霧悄然吞噬。他挑眉輕笑:“不過是件戰利品罷了。”自從誅神院高層將他從庫房清潔工調至“特別行動科”,獨眼龍長老的電子眼便像掃描儀般每日三次鎖定他的耳釘,可每次都會被耳釘周圍扭曲的數據流幹擾,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噪點。
齊星臨抬手調出夜王殿的加密檔案,淡藍色的全息投影在兩人之間展開。“沈青竹剛傳回情報,囈語那幫人正在瘋狂定位‘黑釘’——他們管它叫‘阿撒托斯之種’。”投影中放大的耳釘特寫裏,黑色物質內部有血管般的金色紋路正在規律脈動,仿佛擁有生命。
“名字倒挺酷。”周翰翀漫不經心地吹了聲口哨。話音未落,耳釘突然掙脫耳垂,化作尖銳的黑芒刺進他的指尖。血珠瞬間滲出,滴落在魔鏡表面。
“嗡——!”魔鏡驟然迸發刺目的強光!鏡中原本熟悉的庫房景象瞬間扭曲,化作一片熔岩翻涌的煉獄圖景——六十四個被鐵鏈縛在神柱上的人形黑影正在痛苦嘶吼,每根神柱的柱面都刻滿了與耳釘同源的詭異咒文。
“救他們...需晶核...”鏡中黑霧突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豎瞳,低沉的呢喃直抵靈魂。齊星臨反應極快,瞬間開啓聲波屏障,可那陰冷的低語已然鑿進腦海:“容器...終將回歸...”
周翰翀猛地捂住身邊少年冷白的耳朵,耳釘中噴涌而出的黑霧瞬間吞噬了整個鏡面。魔鏡炸裂的前一秒,齊星臨透過飛濺的碎片,看見鏡中周翰翀的倒影——黑袍加身,赤眸染血,正立於屍山血海之巔,腳下是無數破碎的神明殘骸。
夜王殿的突襲在午夜準時降臨。沈青竹的銀槍帶着凜冽寒光撕裂誅神院的防護罩,囈語的精神污染如瘟疫般蔓延,半數隊員已陷入癲狂,在走廊裏互相殘殺。獨眼龍長老的機械臂被夜王殿第二席的骨刃斬斷,機油混着鮮血噴濺在牆面;山鬼剛要施展呼吸法領域,卻被第四席的死寂之力瞬間凍結,整個人僵在原地,連發絲都失去飄動的活力。
“目標確認。”沈青竹的槍尖精準指向倚着斷柱打哈欠的周翰翀,銀槍上的月光流轉,“交出‘阿撒托斯之種’。”
黑釘突然脫離耳垂懸浮空中,化作旋轉的黑霧漩渦,將漫天刺來的槍影盡數吞噬。周翰翀臉上懶散的笑容驟然消失,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知道我爲什麼懶得用全力嗎?”他手指輕勾,沈青竹的銀槍竟詭異地調轉方向,反身刺穿了自己的右肩,“——怕你們死得太快。”
第四席的死寂領域毫無征兆地罩住了齊星臨!“小心!”周翰翀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不易察覺的顫抖。黑釘瞬間暴漲成漆黑巨矛,貫穿第四席的胸膛,可少年已經被死寂領域徹底吞沒!
絕對死寂的領域中,齊星臨的腕表屏幕應聲碎裂。他摘下鼻梁上破碎的眼鏡,鏡片後的瞳孔因緊張而微微收縮。在這片連心跳聲都被剝奪的空間裏,他的聽覺反而敏銳到極致——精準捕捉到領域核心每秒一次的微弱搏動。當第四席的骨刃帶着死亡氣息刺向他心口時,少年將全部精神力凝成一記超越人耳極限的高頻尖嘯!死寂領域如玻璃般應聲炸碎!
周翰翀穩穩接住墜落的少年,黑霧如溫柔的綢緞般舔舐着他慘白的臉頰。耳釘自動剝離第四席的神核,將這枚散發着幽光的晶核按進齊星臨心口:“送你的禮物。”少年在劇痛中聽見腦海裏響起冰冷的系統提示音:【獲得‘死寂之心’(S級天賦)】
沈青竹在血泊中艱難地捏碎傳送符,瀕死的聲音帶着恐懼:“囈語大人...容器已污染‘錨’...” 殘音隨着傳送光芒的消散,徹底隱沒在呼嘯的夜風裏。
月光如流水般淌過病院的琉璃屋頂,齊星臨輕輕撫過周翰翀耳垂上新生的裂紋,那裏還殘留着黑霧涌動的餘溫。“魔鏡裏提到的晶核,”他攤開掌心,山鬼私藏的怪物晶核在接觸到黑霧的瞬間便碎成粉末,被耳釘貪婪地吸收,“是用來修復這個的吧?”
周翰翀懶洋洋地伸手,指尖把玩着少年垂到眼前的過長劉海:“要是修不好怎麼辦?”
“那就再造一枚。”齊星臨點開自己的直播間後台,屏幕上飆升的積分數字閃着誘人的光,“用這些積分兌換材料。”
耳釘深處,金色的咒文突然亮起,一縷新生的黑霧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睜開眼睛——新的神明,正在混沌中悄然孕育。
夜王殿最高祭壇上,囈語凝視水晶中相擁的人影冷笑:“容器終將回歸混沌。”
周翰翀耳釘的裂紋卻蔓延出金色脈絡——齊星臨植入的‘死寂之心’正將神力轉化爲數據洪流。
少年在系統後台輸入最終指令:“外神復蘇進度...15%”
按下回車時,他回望熟睡的男人。
月光爬上他清瘦的脊背,像爲弑神者披上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