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做，如果真的事態失控......
她猛地轉身，甚至來不及換鞋，穿着拖鞋就沖出了家門。
她跑到樓梯口，看着下面漆黑的樓道，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下挪。
當她終於氣喘籲籲地沖到樓下，站在離裴楓幾米遠的地方時，那股無形的壓力更加強烈了，空氣中仿佛充滿了靜電，讓她頭發都要豎起來。
裴楓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靠近，猛地抬起頭。
原蕪對上了一雙完全陌生的眼睛。
那不再是冰冷、審視或帶着些許探究的黑眸，而是充斥着暴戾、混亂與痛苦的猩紅。
裏面沒有任何理智，只有毀滅一切的瘋狂。
原蕪嚇得魂飛魄散，差點當場癱軟在地。
“滾——！”裴楓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聲音嘶啞扭曲，充滿了警告。
原蕪大腦一片空白，系統在腦子裏瘋狂尖叫【說話！快說話！】。
說什麼？說什麼能安撫一個快要失控的“反派”？
極度恐懼之下，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喊出了腦海裏蹦出的第一個念頭：
“你、你嚇到我的熊了！！！”
她懷裏緊緊抱着的，是剛才情急之下從沙發上抓來的那個簡筆畫卡通熊玩偶。
此刻，那只憨態可掬的熊臉，正對着裴楓方向，仿佛真的被嚇到了一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裴楓周身狂暴的氣息猛地一滯。
他那雙猩紅的眼睛裏，瘋狂之色似乎凝固了一瞬，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痕。
他死死地盯着原蕪，以及她懷裏那個與眼前氛圍格格不入的、可笑的卡通熊玩偶。
空氣安靜得可怕。
幾秒鍾後，裴楓周身的恐怖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去，眼中的猩紅也緩緩消散，重新變回深不見底的黑。
他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身體晃了晃，向後踉蹌一步，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劇烈地喘息着，額頭上布滿冷汗。
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低低地、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自嘲，嗤笑了一聲。
“......傻子。”
原蕪還僵在原地，抱着她的熊，眼淚終於後知後覺地掉了下來。
嚇死她了......真的嚇死她了......
她剛剛感覺自己真的會死掉。
系統在她腦海裏，用一種劫後餘生的、帶着點難以置信的語氣匯報：
【目標人物失控狀態解除。能量波動趨於穩定。好感度......+10。宿主，你......真是個天才。】
空氣裏那種令人窒息的壓力緩緩消散，但原蕪緊繃的神經並沒有立刻鬆弛。
她看着靠在牆邊閉眼喘息的裴楓，依舊一動不敢動，只有懷裏的卡通熊玩偶被攥得變了形。
裴楓緩了好一會兒，才放下遮住眼睛的手。
他臉上沒什麼血色，額發被冷汗浸溼，顯得有些狼狽，但眼神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沉靜。
只是深處殘留着一絲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憊與......某種難以解讀的復雜情緒。
他的目光落在原蕪臉上，看到她蒼白小臉上掛着的淚珠，以及那副嚇壞了的樣子，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嚇到你了。”他開口，聲音比剛才嘶啞的警告低沉了許多，帶着一些沙啞，聽不出什麼歉意，更像是一種陳述。
原蕪下意識地搖頭，又立刻點頭，最後把自己也搞混亂了，只是把懷裏的熊抱得更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盾牌。
裴楓的視線又移到那只表情憨傻的熊玩偶上，停頓了兩秒。
就是這個小東西…
剛才被她用那種快要哭出來的聲音指控自己“嚇到”了它。
荒謬，卻又…奇異地讓他從那種瀕臨失控的狂躁中拽回了一絲理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