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rmann?”時晚拿着盲杖練習走路,走廊裏,碰到了一個感覺異常熟悉的人,她笑着說,
“我能用盲杖走路了!”
她有些興奮,能用盲杖走路,就不再是個廢人,至少吃喝拉撒可以自理了。
她快走兩步,抓住了他的衣角,
“以後就不用你時時刻刻在我身邊照顧了,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時晚,”沉穩的聲音帶着幾分厭惡,
“都還沒有結婚,你就這麼飢渴麼?”
是裴遠橋的聲音……
時晚像摸到毒蛇一樣,鬆開了他的衣袖,後退了兩步。
那股溫暖,淡淡的玫瑰香突然變得很淡,裴遠橋有些不適應,但還是冷嗤一聲,
“我不是說了讓你等我,爲什麼不等我?”
等他?她早就被炸死了。
時晚轉身,拿着盲杖探索着往前走,走到衛生間,放水,洗手,碰到了裴遠橋,晦氣。
裴遠橋皺眉。
他覺得這個時晚……
不一樣了。
雖然她以前也性格清冷,但至少對他是溫柔的。
甚至諂媚,帶着幾分討好。
可現在,臉上的冷淡,藏都藏不住……
裴遠橋深吸了一口氣。
只有死了的人能重生。
前世,大貨車壓過來,他把她推開了。
他救了她兩條命,這一世,他選擇救早早,沒有任何問題。
他這兩輩子,最不虧欠的人就是她,反而是她欠了他兩條命。
他更不應該對她的冷淡不適應。
她冷淡一些才好,自己會毀了婚約,他就可以和早早在一起了。
“時晚,”裴遠橋的聲音溫柔了一些,輕聲說,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婚約,還是要多考慮一下,你的眼裏不用只有我——”
“又把自己當什麼重要的人了麼?”時晚擦手,聲音冷得像初冬的薄冰,
“少看點霸總文學,當務之急是把你手機裏的番茄小手卸掉。”
說完,她看都沒看他一眼,當然她也沒辦法看,轉身往自己的病房裏走。
“嘶……”
鼻尖撞上了一堵牆一樣的胸膛……
裴遠橋沒見過這樣冰冷尖銳的她,有些呆滯,任由她撞上了自己。
他皺眉,“你又故什麼意?”
時晚笑了,氣笑的,冷淡開口,
“我是個瞎子,你也瞎麼?看見我不知道讓開?”
裴遠橋作爲京醫集團繼承人,還從沒有被人這樣懟過……
她清冷的玫瑰香飄遠,空氣中只留下兩句碎碎念,“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你吃炸藥了?”裴遠橋皺眉,忍不住跟上去。
“21床病人家屬呢!”慌亂的腳步聲傳來,林特助穿着白大褂急吼吼地喊人,
“心率和血壓出問題了!快點去搶救!”
裴遠橋立刻轉身,沖向了21床的時早早。
裴昭禮看着他有些凌亂的腳步,冷笑一聲:
“爸爸,姐姐是我的,我絕對不會放手。”
*
“誰?”時晚現在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了。
她剛才就認錯了。
“我。”裴昭禮端着水果進來。
“你回來啦?”時晚的歡喜帶着矜持,依舊清冷。
白色病號服穿在她身上,像披上了一道月光。
“我正好找你,”她拿着盲杖,“我學會用盲杖走路了,以後,你就不用隨時陪着我了。”
她拿着盲杖,很慢,很小心,但很穩,很靈活地在病房裏溜達了兩圈。
裴昭禮溫暖的眼神,緩緩變得陰鷙。
原來對他那樣笑,是要拉開和他的距離……
“可你給了我很多錢,”裴昭禮說,“就算是請護工,都能包我半年了。”
包他……
這個詞兒在時晚的耳朵裏,有些變了味。
她好閨蜜林朵的最低記錄,是同時包養4個小奶狗……
“除了醫藥費,這幾天的護工費,剩下的全是額外的感謝啊,”
時晚說,“要不是你,我就死了……”
裴昭禮點頭,“不要用錢來衡量我的好心,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好心人而已。”
時晚輕聲說,“但你也要上學啊,都三天了,我一直耽誤着你……”
同一個病房裏飾演病友的王媽和薛冰冰站在窗戶旁邊,抱緊自己……
少爺有病。
精神病。
是偷着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受不得刺激。
受了刺激,不是自殘就是殺人!
王媽和薛冰冰看向時晚的眼神,甚至帶着憐憫和心痛……
薛冰冰看了一眼王媽。
時小姐是好人,少爺也不是壞人……
那既然如此——
她伸出了自己36碼的腳——
溫柔地絆了時晚一下……
時晚腳下不穩,一個趔趄……
“小心。”
裴昭禮掐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好高啊!
時晚覺得被旱地拔蔥,升高了半米多!
“看來你用盲杖走路,一點都不熟練,”裴昭禮溫柔開口,
“我要是走了,你的病友一定能會蛐蛐我。”
時晚托腮……
好吧。
她剛才走得挺好的。
裴昭禮抓着她的手,引導她握住牙籤,讓她吃到水果。
時晚在病床上蹭了蹭發燙的皮膚,她分不清楚。
到底是被他直接喂進嘴巴裏更曖昧,還是被他這樣牽手更曖昧……
手背升起一層紅痕,她突然開始心慌。
完蛋了,好像是渴膚症要發作的前兆……
她的渴膚症很嚴重,一定要被人緊緊抱住才可以。
以前是林朵趕過來抱住她。
其實女人的擁抱,只能輕微減輕一點。
她是學醫的,她知道,她需要那種強勢的,滿是雄性荷爾蒙的擁抱。
渴膚症最嚴重的時候,甚至幻想被人把肋骨抱斷……
“晚晚,怎麼了?”
【晚晚……】
好陌生的名字。
連媽媽都叫她【時晚】,柔軟疊詞的小乳名,只有時早早配擁有。
沉寂的手機終於響了一聲。
是媽媽3秒的語音:
【早早被京大醫學研究生院錄取了,明天辦升學宴,19點,打扮得體一些。】
誰還記得,她才是時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時早早只是個養女……
時晚聽完了她的話。
渴膚症被情緒一催,更難以遏制了……
【她渴膚症發作的樣子,又騷又賤,令人作嘔!】
裴遠橋的聲音就在耳邊回響。
她不敢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樣子!
“Herrmann,你去……”她扯了個謊,“幫我買杯奶茶好麼?”
她壓抑着心中的沖動和欲望……
Herrmann對她而言,就是一塊香軟的小蛋糕,或者是小貓。
她難以控制自己,把他緊緊抱住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