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徹底籠罩城市,霓虹燈的光芒透過店門的玻璃,在幹淨的地板上投下破碎的光影。我背上那個略顯陳舊的帆布包,裏面裝着些基礎的香燭紙錢,以及幾樣防身的小物件一一雖然估計今晚用不上我動手。
深吸一口氣,我推開了店門。掛在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叮鈴”聲,在這寂靜的夜裏傳出老遠。
剛踏出門口,一股無形的、沉重而熾熱的氣息便如同鎧甲般瞬間包裹了我。是虎天威!這股力量與蟒家的冰冷、黃家的迅捷截然不同,它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仿佛體內蟄伏着一頭隨時準備暴起噬人的洪荒巨獸。我的視野邊緣似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紅色煞氣,看東西都帶上了幾分凌厲的意味。
腳步不由自主地變得沉穩而有力,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帶着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山林之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地。胡雅雅和黃小樂遠遠地跟在後面,不敢靠得太近,顯然是有些畏懼虎天威此刻散發出的氣息。
劉娟家的小區離得不遠,是那種近幾年新建的高層住宅樓,外表光鮮,但此刻在虎天威的感知下,我卻能察覺到其中某一戶窗口隱隱透出的、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陰森鬼氣。
劉娟和她丈夫帶着他們的女兒早已在樓下焦急等待,看到我過來,連忙迎上。劉娟的丈夫是個戴着眼鏡、看起來有些文弱的男人,此刻也是滿臉憔悴。
“小師傅,您可來了!”劉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或者說,被虎天威氣息主導的我)只是微微頷首,目光銳利地掃了他們一眼,那眼神讓劉娟丈夫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帶路。”簡短的兩個字,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乘電梯上樓,來到劉娟家門口。還不等我伸手,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從“我”身上擴散出去,門內那原本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猛地一滯!
劉娟用顫抖的手打開門。
一股混合着香薰和淡淡黴味的空氣撲面而來。客廳收拾得還算整潔,但一種無形的壓抑感籠罩着整個空間,溫度明顯比樓道裏低了幾度。“你們可以在門外等候了”
言罷“我”便走進屋裏。
虎天威操控着我的身體,徑直走入客廳,目光如電,掃過每一個角落。最終,視線定格在客廳連接陽台的推拉門處。那裏,窗簾沒有完全拉攏,窗外城市的燈光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慘白。
“哼,藏頭露尾,給本座滾出來!”
一聲低沉的虎吼直接從“我”喉嚨裏迸發,聲音不大,卻帶着恐怖的穿透力,震得客廳的玻璃窗都嗡嗡作響!這並非物理意義上的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體的呵斥!
在門外扒着門邊往裏看的劉娟和她丈夫嚇得渾身一抖,差點癱軟在地。
隨着這聲虎嘯,陽台方向的陰影裏,一團濃鬱得化不開的紅影劇烈地扭曲、翻滾起來!一個穿着舊式紅裙、長發披散的女人虛影被迫顯現出來,她背對着我們,手裏還保持着梳頭的動作,身體卻在劇烈顫抖,散發出強烈的恐懼和怨毒交織的情緒。
她似乎想反抗,想轉過身來,但那無形的虎威如同山嶽般壓在她身上,讓她連動彈一下都極其困難。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那種百獸之王的絕對壓制,對於靈體而言,效果更是驚人。
“區區病死之魂,滯留陽間已是過錯,竟敢驚擾生人,編織噩夢,爾可知罪?!”虎天威的聲音帶着煌煌神威,如同審判。
那紅衣女鬼發出淒厲的尖嘯,試圖用怨氣沖擊,但在虎天威那純粹而霸道的煞氣面前,她的怨氣如同冰雪遇上烈陽,迅速消融。
“我……我不甘心.…...我死得好冤......”女鬼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痛苦。女鬼猛地抬起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瞪來,聲音淒厲如玻璃刮擦:“我不該死!家裏湊夠了手術錢……全被那殺千刀的騙子卷跑了!我冤啊!我死得冤啊一一!”
“陰陽有序,生死有命!不甘心便可爲禍人間?念你初犯,尚未釀成大禍,本座給你兩條路!”虎天威的聲音如同雷霆,“一,即刻放下執念,隨引路陰差前往地府,或許還能爭取個來世!二,負隅頑抗,本座便一口煞氣,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選擇權被粗暴而直接地擺在了女鬼面前。沒有超度,沒有談判,只有服從或者毀滅。
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那紅衣女鬼的怨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迅速泄去。她周身的紅影變得黯淡,顫抖也漸漸停止。
“……我……我走……”她最終選擇了屈服,聲音裏充滿了絕望和一絲解脫。
虎天威不再多言,“我”抬起手,凌空一劃一一並非什麼復雜的手訣,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揮,帶着一股撕裂陰陽的銳利。一道細微的金紅色裂痕在女鬼身旁出現,隱隱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音。
女鬼的虛影最後扭曲了一下,化作一縷青煙,投入了那道裂痕之中,消失不見。
裂痕彌合。
客廳裏那令人窒息的陰冷和壓抑感,瞬間一掃而空,溫度似乎都回升了一些。窗外城市的喧囂聲,此刻才清晰地傳了進來。
虎天威那磅礴的氣息如潮水般從我體內退去,強烈的虛脫感立刻襲來,我腿一軟,差點沒站穩,幸好扶住了旁邊的牆壁。
劉娟和她丈夫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他們雖然看不到具體過程,但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個困擾他們多日的“東西”,真的消失了!家裏那股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徹底沒了!
“解...….解決了?”劉娟顫聲問道,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我喘着粗氣,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解決了。她……已經走了。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
我擺了擺手,沒多說什麼。看着他們劫後餘生的慶幸模樣,再感受着體內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屬於虎天威的霸道餘威,心裏五味雜陳。仙家手段,果然非同凡響。只是這種方式.…….未免太過直接,太過剛猛。
客廳裏死寂一片,只剩下劉娟夫婦粗重的喘息聲。過了好幾秒,劉娟才猛地回過神,眼淚“唰”地流了下來,不是害怕,是激動的。她丈夫也反應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嚇人,嘴唇哆嗦着:
“林師傅!真...真沒了!那股勁兒真沒了!”他語無倫次,“這些天壓在心口的石頭,一下就沒了!謝謝!太謝謝您了!”
劉娟更是直接就要跪下來,被我趕緊攔住。“使不得!快起來!”我嗓子還因爲虎天威的餘威有些沙啞,“事情了了就好,以後安心過日子。”
他們夫妻倆千恩萬謝,非要塞給我一個厚厚的紅包。推辭不過,我也就按規矩收下了。送他們到門口時,兩人還不住地回頭鞠躬,臉上是這些天來從未有過的輕鬆。
回到店裏,我給堂口上了香。目光落在“虎天威"那三個煞氣凜然的名字上,心裏明白,這位殺伐之主的現身,意味着我今後的出馬生涯,又了一個強大的助力,前方的路,注定伴隨着更多的雷霆與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