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聞言,先是詫異地瞥了花鈺婉一眼,覺得她今日行事處處透着反常。但仔細一琢磨,往那庶子身邊安插幾個自己這邊的人,確實是眼下最穩妥、也最必要的安排。她臉色稍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算是默認了這個提議。
花鈺婉見狀,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繼續溫言道:
“這二弟剛回來,脾性喜好,什麼路數咱們都不清楚。在他身邊放幾個知根知底、懂事伶俐的,那邊院子裏有什麼事,咱們這邊也能一清二楚。日後婆母您要想關照二弟,或者……有什麼事需要拿捏分寸,心裏不也就有數了麼?”
不得不說,劉氏心裏盤算着,花鈺婉這個安排,確實搔到了她的癢處,頗爲合她心意。
這庶子歸來,前景不明,能在第一時間在他身邊楔入釘子,自然是上策。
見劉氏意動,花鈺婉臉上的笑容更得體了些,趁熱打鐵道:
“婆母放心,這事兒由您出面最是名正言順。您以長輩的身份,關懷二弟,往他身邊指幾個人,於情於理,他都不得不收下。這三個都是兒媳精挑細選出來的機靈人,您看看,選哪一個,或者哪兩個更合眼緣?”
她巧妙地將最終的決定權,恭敬地遞回到了劉氏手中。
劉氏挑剔的目光在那三個丫鬟身上逡巡片刻,最後指向中間那個看起來最沉穩的:
“就這個吧。”
“婆母好眼光,此女名叫玉青,機靈聽話的很”
花鈺婉從容地低頭抿了一口茶,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冷光。
那三個丫鬟,身形高矮都與她有幾分相似,無論劉氏選哪一個,都能無縫接入她接下來的計劃。
玉青?正好。
就在這時,一個仆人急匆匆來到門外通報:“二公子已經到街口了,車駕即刻便到府門,國公爺吩咐,請太太、奶奶們速去前門迎接……”
聽到“二公子”和“闔府迎接”,劉氏剛因選定人手而稍緩的臉色,立刻又沉了下去,像是蒙上了一層寒霜。
“一個庶子回府,竟要闔府上下都去迎着,”
她聲音不大,卻字字帶着冰碴子,面上的冷嘲與嫌惡毫不掩飾,“真是好大的排場,好大的臉面!”
她故意拖着,慢條斯理地又坐了好一會兒,慢吞吞地理了理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這才在趙嬤嬤的攙扶下,不情不願地起身,朝外走去。
花鈺婉垂首斂目,安靜地跟在她身後,如同一個沒有情緒的影子。
這崔國公府,乃是以軍功立家,世代勳貴。
現任國公爺年逾五十,膝下不算豐茂,卻只有兩個兒子。
嫡長子,便是她那短命的“亡夫”崔慕言;而今日歸來的這位,便是那位流落在外多年、如今卻要風風光光回府的——庶子,崔硯清。
說到這位庶子,當時跟着生母林氏第一次踏進國公府的時候,只有三歲。生母病重,實在是撫養不起,所以才踏進了國公府的大門!
老國公當時也很詫異。
不過當他看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孫子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自己家的種。
大孫子崔慕言長的像自己的母親劉氏。而眼前這個小的。簡直和長子小的時候一模一樣。
而自己,大兒子走的早,小兒子不成器。
孫輩裏面沒有一個可以撐起國公府門楣的孩子……
而今日
府中格局,怕是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