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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東西不多。
門口大大小小的蛇皮袋裏是我的全部家當。
穿的變形的衣服,鞋子,甚至連我的被子枕頭都被丟了出來。
我掏出鑰匙,發現鎖已經被換掉了。
於是我又繼續敲門,直到手敲疼了都沒人開門。
見狀,我深呼吸了幾次。
醫生特定叮囑過我凡事不要激動,否則手術剛結束不久,容易出事。
冷靜下來後我打宋雨桐的電話。
打了七八次聽筒才傳來她懶洋洋的聲音,一聽就是剛睡醒。
“宋雨桐,你在家?我敲了那麼久的門,你聽不見嗎?還有,你爲什麼要把門鎖給換了?”
我的聲音微微顫抖着。
“你都打算把錢都留給我哥了,還來找我做什麼?找你的寶貝兒子給你養老啊!”
提到兒子,我的心被狠狠揪起。
痛苦的呼吸不上來。
“我怕你難過一直沒有告訴你,看來是我的擔心多餘了。”我慘笑,“宋雨桐,你哥死了!半個月前,身死異鄉!”
電話裏,宋雨桐沉默了幾秒後。
發出一聲刺耳的嘲諷。
“呵,你真是惡毒。爲了吸我的血,居然連自己的寶貝兒子都舍得詛咒。”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用的是苦肉計。”
“什麼時候你能在需要我照顧的時候當我死了就好了!”
說完,宋雨桐“啪”地一聲掛斷電話。
良久也沒有將家門給我打開。
看着那扇冰冷的防盜門和門口滿地的行李,我心寒不已。
轉身離開。
我在福利院附近租了一套小居室,足夠我一個人生活。
然後用兒子留下的錢給福利院買了不少嶄新的衣服、被子和食物送過去。
那些孩子很可憐,見到那麼多的新物資,都圍着我一口一個“奶奶”叫個不停。
福利院院長李浩博也拉着我的手一個勁的感謝。
此刻我才有一絲慰藉。
兒子用生命換回來的錢,他一定希望能用在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身上吧。
我平靜的日子只維持了一個月。
女兒的電話突然打來。
“媽,我哥真的死了?”
她的聲音讓我十分不適,聽不出一絲難過。
震驚中摻雜着微不可聞的欣喜。
“我在電視上看到那邊戰爭遇難者名單裏有哥哥的名字,據說撫恤金不少吧?”
我的指甲深深嵌進肉中。
表面上卻沒有任何波瀾:“嗯,五百萬。”
這下宋雨桐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
語氣像是中了大獎。
“那麼多!”
“哎呀,既然你以後也指望不上兒子,我也不是那種心狠的人,肯定會給你養老的。”
“錢應該快到賬了吧?到了以後你先轉給我保管,現在電詐很厲害,老人放那麼多錢在身上不安全......”
“宋雨桐!”
我實在忍無可忍,出口打斷了她的話。
“你哥沒了,你一點都不難過嗎?他可是你的親人!流着一樣的血!現在爲國捐軀,你卻只惦記着他的錢!”
見我語氣陡然拔高,宋雨桐也頗爲不滿。
“你那麼大聲幹什麼?我說了我不難過嗎?”
“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我難過,你寶貝兒子能活過來嗎?真不知道你天天矯情個什麼勁!”
我深吸一口氣。
將語氣平靜下來:“撫恤金已經到了。”
“不過,我全都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