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格殺勿論......!
翼州南北四門,朱厚熊的兵馬堵在南面,自從翼王飲酒暴斃、朱厚熊大軍逼近,就已經有不少城內世家、王府舊臣安排家眷轉移財產,連此時殿內也有不少人打着順北門跑掉的主意。
但這會皇帝說什麼?
將翼州南北四門都堵了!
那他們還怎麼跑?
梁鋒和費老伍對視一眼,皆看見彼此眼底對皇帝的震驚和詫異,要知道,兩軍對壘,兵力地勢各方面都勝券在握,都抵不過有叛徒在內接應。
趙燁此舉幾乎是將所有反叛者的後路全部切斷。
也徹底阻斷了城內普通百姓逃命的機會。
當即,殿內個別臣子的面色便慘白一片。
見趙雲逸站立未動,趙燁抬眸深然地道:“怎麼了?趙將軍是對朕的命令有什麼疑問麼?”
趙雲逸周身一僵,“沒、沒有!”
趙燁眼眸一厲,沉聲道:“那還不快去!”
梁鋒、費老伍幾個武將當下心頭一凜,都被小皇帝此刻散發出的威勢驚到。
張崇武從方才開始,仔細分辨着皇帝關於局勢兵力分析的每一句話,令他大爲震撼的是,本以爲趙燁這個天下人口中懦弱無能的皇帝,是個只會拿宮女撒氣、胸無點墨的廢物。
卻沒想,他竟然熟識兵法。
在翼州兵力布防、戰場布局上更是一針見血。
“朱厚熊雖有二十萬兵馬,但自涿州千裏而來,早已人困馬乏。”此時趙燁坐在主位上,翼州兵防地圖距離他有些遠,他便握着方才斬下齊高勳手臂的刀,刀尖直指翼州城西南一處山隘道:“這裏,朕要從朱厚熊的後背撕開一道口子,讓姓朱的二十萬兵馬有來無回!”
“有來無回......?”
出了殿內,費老伍嗤笑一聲道:“這小皇帝可真能紙上談兵,咱翼州是蠍尾地勢,三州背後便是與韃子接壤的殺虎口,那處山頭高得能看見玉帝老兒,當那朱厚熊缺心眼呢!”
“能依山脈扎營,就是斷定了沒人能從山口沖殺下來!”
“傻子都能看透的事兒,到他嘴裏可說的真輕鬆,要真能從青龍山突破出去,咱還費什麼勁?直接帶兵宰了那頭豬不就成了!”
“老伍說的是。”梁鋒思索着元晟帝的話,眉心緊鎖,“從青龍山破朱厚熊二十萬大軍的局,的確是最上佳的策略,但山怎麼上?誰的兵能舍得給他霍霍?”
“反正我的兵是不能,也給不了一點!”
“張將軍你什麼看法?”
梁鋒不忿地道:“還真信了那小皇帝的牛皮?咱還真聽他調遣不成?”
從殿內出來,張崇武便一直緘默。
方才小皇帝關於軍政各方面的發言,都足以令他刮目相看,但僅憑這些紙上談兵,便叫他們這些王府舊臣、翼王府上下歸順於他,簡直癡人說夢。
“再看看!”
張崇武低沉道:“現在翼王府群龍無首,要姓朱的真對翼州用兵,有個皇帝在,起碼能鼓舞士氣。他要死在這兒,那也是朱厚熊逼死的,天下大義站在咱們這頭......”
“那青龍山呢?”
對臣服效忠趙燁,費老伍內心裏是十萬個不樂意。
“青龍山......?”張崇武冷笑一聲,“我是沒半個兵給他調,他要是能自己從青龍山飛下來,最好砸死兩個,也省得咱們拔刀砍殺了!”
“......飛下來?”
費老伍眼珠子一瞪,轉而哈哈大笑,“對!咱就這樣溫水煮青蛙,他不是大邕皇帝麼,咱的兵半個不給他用,到時候且看他如何!”
另一邊。
趙燁隨趙雲逸走在街頭。
此時翼州城內全亂了套,大街上隨處可見扎堆往城門涌、着急逃命的老百姓們。
“雲逸堂哥,朕聽說此前你在翼王府一直不得志?”
趙雲逸腳步一頓。
皇帝問得突然。
他只好實話實說,“臣在翼王府掌着翼王騎兵精銳五千,還有甲兵一萬,翼州最好的兵馬都在我這裏,但......”
“翼王從沒讓你打過勝仗,對嗎?”
“......是!”
趙燁轉過身,趙雲逸年過三十,一副敦厚樸實的長相,周身上下沒有半點兵痞氣,也沒有皇室子弟的紈絝模樣,與他說話間還彎腰扶起個亂跑跌倒的孩子。
這樣死板仁厚的性格,從大都被排擠出來,跑到翼王手下混飯吃,注定混不出名堂。
“此戰若是勝,堂兄此後便是朕的陣前大將。”
趙燁道:“咱們同爲太祖血脈、趙氏皇庭子弟,收復江山、挽社稷之頹勢,是你跟我的責任。若不出朕所料,今夜朱厚熊便會攻打翼州......”
“這麼快......?”
聽聞今夜朱賊便要對翼州用兵,趙雲逸臉色驟變。
王挺的腦袋已經送過去半日,以朱厚熊暴虐的性格,絕對撐不過明日天亮。
“陛下,青龍山山隘高聳,山頂更是蓄着青龍泊,以常人腳力根本無法攀登......”趙雲逸雖然主動向元晟帝靠攏,爲的是將來若真有命返回大都,自己也能趁機回到故鄉。
元晟帝從昨日便開始對他以“堂兄”相稱。
拉攏之意明顯。
趙雲逸當然明白,元晟帝一來是看中自己的兵馬,二來則是自己皇室子弟的身份。
山勢高聳?
無法攀爬?
趙燁要的就是青龍山天險之勢,他勾了勾唇,淡笑道:“青龍山常人無法攀爬,但要是炸開呢?”
......炸開?
趙雲逸大腦轟地一下。
趙燁道:“朕記得翼州最大的財政支持,除了農耕賦稅外,便是硫磺火藥。”他拍了拍神情仿佛被雷劈的趙雲逸的肩膀,道:“雲逸堂兄,大邕幾乎所有的鞭炮都是產自翼州,要是把城內大大小小數千家鞭炮作坊的火藥集中到一塊,能發揮出的威力......”
足可移山倒海!
“陛下!我明白了!”
趙雲逸周身猛地打了個哆嗦,轉身就要走,卻被趙燁攔住。
普通的鞭炮火藥發揮有限。
眼下太過倉促,趙燁即便有一腦袋火銃、武器的想法,也沒時間準備。
他附到趙雲逸耳邊道:“光是這樣還不行,得這樣......”
“糞水、房梁......?”越聽,趙雲逸胸腔的鼓噪便越大,他雙眼頃刻冒光,依趙燁所說,若計策可行,他甚至可以預見這場大仗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