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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坐回椅子上,把繩子鬆鬆垮垮地纏在手腕上,看起來像是沒動過,閉上眼裝暈。
半小時後,門開了。
陳大強回來了,身後跟着兩個戴鴨舌帽的男人。
其中一人捏着我的下巴打量。
“這就是你閨女?大學生?”
“對對對,還沒開過苞呢!”
陳大強一臉諂媚。
“王哥李哥,這貨色值這個價吧?”
“給她打一針,老實了再送過去。路上要是叫喚起來就麻煩了。”
姓王的男人把一支針管遞給陳大強。
他接過來,針頭對着我的胳膊就要扎下。
就在針頭即將刺破我胳膊皮膚的時候,我猛地睜開眼,大喊一聲。
“刀疤劉來了!他在樓下!”
陳大強手一抖,針管掉在地上。
“你說什麼?”
“我剛才聽見他在樓下喊你的名字!他說你敢報警抓他,要把你全家剁碎了喂狗!”
我渾身發抖,聲音帶着哭腔。
下一秒,我藏在雜物堆裏的藍牙音箱——炸響了警笛。
“嗚——嗚——”
兩個買家一聽警笛聲,臉色劇變。
“媽的!陳大強你敢陰我們?”
其中一人一腳踹翻陳大強,兩人連滾帶爬地從後門跑了。
陳大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癱坐在地上。
“警察?怎麼會有警察?”
我趁機他大口喘氣,沖過去。
“爸!先別管警察了,你們走的時候,刀疤劉給我發信息了!他說只要把我交給他,你的八十萬賭債就一筆勾銷!他在西郊那個廢棄化工廠等你!”
陳大強腦子本來就亂,一點沒在意細節,聽到“八十萬債一筆勾銷”,貪婪壓過了恐懼。
“真的?抵債?”
“真的!他還說,如果你敢耍花樣,今晚就來燒房子!”
我逼視着他。
“爸,那是刀疤劉啊,要是警察抓不到他,咱們都得死!”
“走!馬上走!”陳大強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拽起我。
“耀祖!快去開車!”
陳耀祖褲子都沒提好,就被吼了出來。
三人上了那輛破面包車,向西郊狂奔。
車上,陳大強一直盯着後視鏡,滿頭冷汗。
我縮在後座,悄悄把藏着定位器的警民聯系卡,塞進了他駕駛座的坐墊下。
與此同時,我用手機給真正的刀疤劉設置了一條匿名短信,這是我從陳大強通訊錄裏翻到的號碼。
“陳大強在西郊化工廠帶警察抓你,爲了賞金。他出賣了你。”
車子沖進夜色,停在西郊廢棄的化工廠。
陳大強拖着我下車,對着黑漆漆的廠房大喊:“劉哥!人我帶來了!賬能清了嗎?”
黑暗中,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一個提着生鏽開山斧的男人走出來,是刀疤劉本人。
他雙眼血紅地盯着陳大強。
“陳大強。你他媽還真敢帶條子來陰我?”
廢廠裏,陰風陣陣,鐵桶哐當作響。
陳大強看見斧頭就腿軟了,但他還沒明白,堆着笑。
“劉哥,說什麼呢?哪來的條子?我就帶這死丫頭來抵債。”
“抵債?”
刀疤劉啐了口唾沫,步步逼近。
“你他媽發短信拿我去換賞金,現在裝傻?”
“我沒發!”陳大強冤枉得直跳。
刀疤劉根本不聽,掄斧頭劈過去。
“哐!”
斧刃砍在油桶上,火花飛濺。
陳大強嚇得坐地上,褲襠溼了。
陳耀祖嚇得尖叫,縮在陳大強身後,指着我。
“是她!她在車上一直玩手機!”
我站在陰影裏,沒退,反而上前一步。
我看着刀疤劉,詭異一笑。
“劉哥,你被騙了。抓你的是陳大強。他早就報警,人在外面埋伏着。”
“你放屁!”
陳大強沖着我吼道。
“不然警察怎麼馬上就到?”我指向遠處。
這時,遠處真的亮起紅藍警燈。
這下,陳大強徹底說不清了。
刀疤劉看到警燈,理智崩塌。
他認定陳大強賣了他,怒吼一聲,一腳踹在陳大強胸口。
陳大強慘叫一聲,撞牆上,滑下來,大口嘔血。
“爸!”
陳耀祖想跑,卻被刀疤劉薅住頭發了。
“別動!再動我劈了你!”
刀疤劉把斧刃架在陳耀祖脖子上。
陳耀祖嚇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別殺我!冤枉啊!都是那賤女人幹的!”
我冷眼看着。
刀疤劉沒空管我,挾持陳耀祖往後門退。
陳大強躺地上,肋骨斷了,動不了。
他看見我,伸出血手。
“小滿......救救爸爸......快跟你劉哥說說......”
我走過去,蹲下。
月光下,他看見我眼裏的寒意。
“爸,疼嗎?”
陳大強愣住。
“媽死的時候,肺裏積液,喘不上氣,比這疼一萬倍。”
我避開他的手,掏出他口袋裏的手機。
放在地上,抬腳,狠狠踩下去。
“咔嚓。”屏幕碎裂。
“小滿!你幹什麼!”陳大強驚恐地喊。
“我在斷你的後路啊,爸。”
“你最愛的兒子在壞人手裏,你最想賣的女兒在看戲。這滋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