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要阮輕霧清楚的記得,他的模樣。
不然,多沒意思。
阮輕霧沉默了。
季京晟想要弄死她的心思,從未消失。
她該如何自保。
現在是有孩子作爲護身符,有季老太太罩着,季京晟沒辦法動她......可是,生完孩子之後呢?
孩子出生之日,難道就是她的忌日麼。
看來,她要盡最大努力討取季京晟的歡心,在他手裏活下來。
活着,比什麼都強。
“你舍得她死?”年瑾陽嘴比腦子快,“難得遇見她,不多睡睡?”
說完他就看見,季京晟的臉色沉得可怕。
他馬上打了一下嘴:“我剛剛鬼上身了。”
季京晟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慵懶隨性:“年大醫生,治不好她,你這雙手就剁了吧,留着也沒有用。”
年瑾陽手一抖。
他咽了咽口水,開始問診:“季太太,請問你的眼睛是什麼時候失明的?”
“半年前。”
“爲什麼失明?”
“......哭太多了,眼淚都流盡了,”阮輕霧回答,“沒日沒夜的哭,哭瞎的。有一天早上醒來,突然就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了,一片漆黑。”
年瑾陽有些意外:“什麼事讓你這麼悲傷。”
她眼睫輕輕的顫動着:“我的爸媽和我的哥哥,在高速公路上遭遇一場重大車禍,當場全部死亡,連屍骨都碎成了一塊一塊的。”
她的聲音哽咽,沙啞。
再次回憶起這場車禍,阮輕霧依然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大卡車側翻,完全的壓在了轎車上,車身幾乎壓扁了。救援人員趕到的時候,用工具將車門切割開,才將他們三個從車裏救出來。我在旁邊,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把他們一點一點的拼湊好。”
“他們穿着我最熟悉的衣服,是我最摯愛的親人,只有我才能保證他們屍骨的完整性。我不覺得累,我只覺得,一個完整的人爲什麼可以碎成那副模樣......”
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落,滑過她臉頰。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我只有我。”
年瑾陽的臉上閃過不忍。
她也太慘了。
更慘的是,她還招惹上了季京晟。
慘上加慘。
這日子以後要怎麼過啊,年瑾陽光是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本來年瑾陽是被逼着來的,但是現在,他卻有了一種使命感——
他一定要治好她的眼睛!
“你別哭了,”年瑾陽連忙抽出紙巾遞給她,“我會盡我所能,讓你重新看見這個世界的。”
阮輕霧捏着紙巾,低頭擦拭眼角。
她看見了年瑾陽堅定的表情。
他......
這麼有信心?
那她是死咬着看不見呢,還是,找個機會,順勢說自己能看見了。
“謝謝醫生,”阮輕霧吸了吸鼻子,勉強的扯出一絲笑意,“就算治不好也沒有關系的,我都習慣這種看不見的日子了。”
年瑾陽卻格外的認真,仔仔細細的盤問了她半個多小時,然後才說道:“我明白了,我先想想是該保守治療,還是采取手術。等我消息。”
他匆匆的走了。
阮輕霧暗暗鬆了口氣。
起碼,年瑾陽沒有看出她是裝瞎的。
季京晟架着二郎腿,坐在沙發最邊緣,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轉動着指尖的那串佛珠。
那珠子是上等的紫檀,被譽爲“木中黃金”。
他用的東西,自然是珍稀昂貴的。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垂着眼,眉頭高高的皺着,時不時甩一甩頭,用力閉一下眼。
最後他煩躁的將佛珠一甩,重重的按着眉心。
寂靜的客廳裏,響起他煩躁的嘆氣聲。
“你是不是......偏頭痛犯了?”
阮輕霧的嗓音柔柔響起。
她起身,往他身邊走去,雙手在空中一陣摸索,摸到他的肩膀,雙手落下去,不輕不重的一按。
隨後,她的指尖抬起,找到他的太陽穴,開始揉按。
手法力道,都恰到好處。
季京晟的眉頭不自覺的舒展。
“我爸也有偏頭痛的老·毛病,從小,我就給他按這裏,每次十分鍾,頭痛就會得到很大的緩解。”阮輕霧說道,“希望對你也有用。”
熟能生巧。
她手指如蔥根,軟軟的,還有一股芬芳香味。
怪不得說,女人香,溫柔鄉。
偏偏......
季京晟是個不解風情的主。
他握住阮輕霧的手腕,用力一拽:“誰允許你碰我了?”
骨頭生疼,手腕仿佛要脫臼似的。
阮輕霧解釋道:“我只是想要讓你舒服點。”
“討好我?嗯?”
“你要這麼理解的話,我也承認。”
季京晟揚手一揮,推開了她:“少用這些計倆,滾。”
他力道大,阮輕霧被他推得往後踉蹌幾步,沒穩住身體,摔倒在地上。
掌心擦過地面,蹭破了皮。
一名傭人端着茶水,正好從阮輕霧身邊路過。
傭人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不僅沒有攙扶她,還從她身上跨了過去。
反正她是個瞎子,什麼看不見。
再說了,季先生這麼欺負她,她的地位在這季苑裏,是最下等的。
阮輕霧並不在意這些細節。
她只是在想,季京晟這樣的男人,到底吃哪一套。
她得對症下藥,才能事半功倍。
“季先生,您的普洱。”
傭人跪坐在茶幾旁,將茶壺和茶杯一一擺放好,又倒了一杯熱茶,雙手奉上。
季京晟接過。
卻見他手腕一動,整杯滾燙的茶水直直的潑在了傭人的臉上。
當即,傭人臉上燙紅了一大片,但一聲也不敢吭,惶恐的跪下去,額頭磕在地面上:“季先生,是茶水的溫度不對嗎?還是我哪裏做得不好,請您明示!”
季京晟揚手指着阮輕霧,問道:“她是誰?”
“您的未婚妻。”
“你又是誰?”
“傭人。”
“那麼,”季京晟眯起了眼,“你剛剛是怎麼對她的?”
傭人恍然大悟!
季先生是在爲阮輕霧出頭!
傭人還來不及求饒認錯,季京晟已經發話:“是哪只腳從她身上跨過去的,腳筋......挑了。”
人高馬大的保鏢立刻走來,將嚇得面無血色的傭人拖走。
快速利落。
阮輕霧滿臉錯愕。
他在維護她?
“小瞎子,只有我能欺負你,”季京晟抓起佛珠,重新轉動着,“別人都不配。”
她是他的玩物。
更是他的女人。
他邁步走到她跟前,彎腰將阮輕霧從地上攙扶起來。
推她的人是他,扶她的人,還是他。
“比起緩解我的偏頭痛,我更想要你承受我的欲望,”季京晟湊到她耳邊,“阮輕霧,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