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昭帝原本正在御書房與幾位大臣議事,休息空檔,一位武將拍了拍一個御史的肩膀,小聲道:
“劉御史,我這裏有個小道消息,不知道你可願意聽?”
劉御史看向那武將,身體挪了挪。
這些武將,一向直來直去,怎麼會有什麼好小道消息?真要有什麼消息,早被他們御史給挖走了。
那武將見劉御史不信,還故意遠離了自己,嗓門不由大了些:
“真的是小道消息,你可知道,那個妻子被捉奸的顧少傅,他之所以三年不碰自己妻子,是因爲他原本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的大姨子!”
此話一出,昭帝馬上聽到耳中,於是豎着耳朵繼續偷聽。
劉御史也來了興趣,問他:“此話當真?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八卦的模樣,讓武將不禁咋舌,心道那人所說果然不假。
於是趕緊走近了劉御史一點,壓低聲音說:
“我娘子曾經看到過他們兩個人私會,那場面喲,親熱的很呐,嘖嘖嘖…”
說到這裏,他還左右看了看,見別的朝臣沒有注意他們兩個,才繼續說:
“所以他這次被聖上賜婚,我娘子猜測,那江二姑娘被捉奸,都是顧少傅故意爲之,就是爲了激聖上爲他與守寡的江大小姐賜婚。”
昭帝原本就是習武之人,那武將雖然把聲音壓得很低,他還是一字不落地把他的話聽了去。
他臉色一沉,馬上叫來王公公,讓他趕緊去查,顧少傅是不是原本就喜歡江大小姐,對她求而不得?
若真是…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黃毛小子給算計了,昭帝的臉就黑沉沉的。
劉御史被那武將勾起了心思,兩個人繼續咬着耳朵。
劉御史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分析道:
“你說的如果是真,那顧少傅喜歡的是他大姨子,以他家的門第,那寡居的大姨子想要進門,確實不太可能。”
那武將朝着昭帝看了一眼,這才小聲回:
“可不是嘛!所以他才故意把自己妻子通奸之事傳的沸沸揚揚,氣暈老帝師,再利用聖上對老帝師的關心,出手讓大理寺公審此案。”
劉御史接嘴:“你這麼說就通了,那江氏本來就沒有通奸,怎麼會認罪?他必是知道江氏剛烈,會自證清白而死。”
“如此,既除掉了小江氏,給他騰出正妻之位,又能得償所願娶了大江氏,抱得美人歸。”
“小江氏含冤而死,聖上自會覺得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對老帝師有所虧欠,只能幫老帝師把寡居的長孫女再賜婚給顧少傅,以示補償。”
“顧少傅所謀倒是成了,只是咱們的聖上,卻被他連續利用了兩次。”
說到這裏,劉御史看了一眼上首的昭帝。
那一眼充滿同情之色,讓昭帝氣得差點沒有跳起來。
他堂堂一個帝王,卻因爲遭人算計,被臣子同情。
這可是對他赤裸裸的譏諷啊!
劉御史分析完事情的全過程之後,總覺得自己做爲御史,該爲小江氏做些什麼,於是又捋着自己的胡須道:
“這顧少傅,爲了娶回大江氏,卻害了小江氏一命,可真不是個東西,等回去我一定收集他的罪證,參他一本。”
武將搖頭:“顧少傅喜歡大姨子之事倒還有跡可循,就在她那妻子被大理寺公審之時,那大姨子還去與他私會過。”
“此事,可是有那守在永安侯府的乞丐看見。”
“但他算計自己妻子之事,做的很是幹淨,就連大理寺韓正卿,都沒有抓到他的把柄,聽說唯二知道內情的兩個人,都在大理寺被殺。”
他搖了搖頭,嘖嘖兩聲:“能在韓黑臉眼皮子底下殺人,還讓他抓不到證據,可見手段之高啊!”
說到這裏,那武將又環視了一下四周,以爲大家沒有人關注他們兩個人的談話。
卻不知道,文臣最是奸滑,明明都在豎着耳朵聽着聖上的笑話,偏偏一本正經,當做沒有聽到劉御史他們的談話。
有兩個人見他們看向自己時,還假裝與自己面前的同僚商量事情,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實際上每一個人聽到這裏,心中都有着自己的考量。
就連昭帝,一聽到那武將提及兩個被殺的證人,都開始重新在心中考量起來。
昭帝之前就看過大理寺卿遞來的奏折,知道當時死了兩個人,卻沒有多想,左不過是殺人滅口的手段。
如今聽那武將提起那人居然是在韓黑臉的眼皮子底下被殺,韓正卿那個黑臉一直沒有找到殺人凶手是誰,心中突然一驚。
之前因爲那兩個人一個是做僞證背主的丫鬟,另一個是誣陷江二小姐勾引他的奸夫。
所以就覺得他們死有餘辜,反而忽略了他們是怎麼死的。
這其實是每一個人的通病。
當一個該死之人死了,大家只會說一句活該,就不會再去關注。
無關的人,誰會去關注他們是怎麼死的,只要死了就大快人心?
昭帝也不例外,只是掃了一眼那段奏折,就沒有再往裏面深究。
如今被人提起,方覺得心驚膽戰。
能夠在韓正卿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還讓韓正卿查不出來怎麼被殺,只能判爲自殺。
這手段之高明。
如果有一天太子對自己動了殺意,讓顧景塵動手,自己豈不是也死得悄無聲息?
一想到那種可能,昭帝就再也坐不住了。
心道不行,自己得想個辦法,把顧景塵這少傅之名除去,不能讓他再待在太子身邊。
更是決定以後必須派多些隱衛監視着永安侯府,免得自己哪天還在睡夢之中,就被人奪了性命。
做爲天子,最忌諱這種太過聰明之人。
自己一再被一個臣子算計,君王威嚴被人濺踏,他一個少傅是怎麼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