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島古地脈道入口的亡靈屏障,像被狂風裹住的燭火般不停震顫。幽綠光芒裏的符文時明時暗,每一次黯淡,都有絲絲淡紫混沌氣順着屏障縫隙往裏滲,落在地面的赤水痕跡上,竟讓水珠瞬間凝成了暗紫色的冰晶——這是混沌氣與地脈水汽交融產生的“濁冰”,觸到皮肉就會順着毛孔往骨縫裏鑽,之前有個玄黃界弟子就是被這東西凍傷了手指,至今指尖還泛着青黑。
阿蒙半跪在地,黑袍下擺被地脈風掀起,露出裏面纏着的三層繃帶。最裏面那層繃帶上還沾着未幹的血,是三天前爲了護着墨叔躲進暗格時,被混沌母蟲的爪子劃開的傷口。他掌心按在屏障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懸在身前的亡靈沙漏裏,幽綠魂沙流速明顯變慢,甚至有三粒沙子在接觸混沌氣後化作了縷縷黑煙,消散在瘴氣裏。
“裏面的東西在撞屏障。”阿蒙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個調,喉結動了動,像是在壓抑喉嚨裏的癢意——地脈瘴氣已經順着他的傷口滲進了些,讓他總覺得肺裏像堵了團溼棉花,“不是蝕魂蟲,氣息比母蟲重三倍,鱗片摩擦岩壁的聲音……像是被混沌改造過的地脈獸。”他抬手摸了摸沙漏外殼,指尖劃過上面刻着的阿斯加德符文,眼神沉了沉,“魂沙剩得不多了,最多再撐一刻鍾。”
林鏽站在他身側,機械臂已經切換成盾形態,盾面刻着的老院長親繪“守序符”泛着淡金光,將周圍飄來的濁冰碎片擋開。他另一只手裏攥着個巴掌大的符文燈,燈芯是用浮島工坊裏的“火靈絨”做的,橙黃色光芒雖弱,卻能勉強照清阿蒙蒼白的臉。看到阿蒙肩膀微微發抖,他悄悄將符文燈往對方那邊遞了遞:“墨叔在暗格裏喊過話,說地脈獸撞屏障時,暗格壁上的警示符亮了次,上面補了半行新字,是老院長的筆跡,寫着‘金晶染濁,慎入殿’。”
“金晶染濁?”清玄剛落地就快步走過來,素白道袍下擺掃過地上的濁冰,冰粒觸到道袍上的雲紋符文,瞬間化作了水汽。他蹲下身,指尖懸在屏障縫隙上方,青玄劍在劍鞘裏輕輕顫了顫,劍鞘上那顆淡藍的“鎮邪珠”竟泛起了微弱的銀光——這珠子只有在感應到濃濁混沌氣時才會有反應,此刻的亮度,比他上次在玄黃界“濁金谷”遇到混沌餘孽時還強。
“金晶本是金性地脈的‘秩序核心’,質地比玄鐵還硬,尋常混沌氣根本染不透。”清玄的指尖劃過屏障表面,銀白劍氣順着指縫滲進去,將一縷鑽進來的混沌氣斬成了碎片,“能讓金晶染濁的,只有始祖的‘本源濁氣’——那東西能吞秩序、蝕靈氣,若是我們拿到的金晶沾了這氣,不僅補不全五氣共鳴,反而會成了界域錨的‘養料引’。”
他的話音剛落,屏障突然“砰”地一聲凹陷下去,一道暗紫色的獸爪影子在屏障後一閃而過。那爪子足有蕭戰的重劍寬,爪尖泛着金屬般的冷光,抓在屏障上時,竟讓幽綠光芒瞬間黯淡了大半,符文甚至出現了細密的裂痕。阿蒙悶哼一聲,掌心血珠滲出來,滴在沙漏上,讓魂沙的流速又慢了幾分。
“撐住!”蕭戰立刻踏前一步,重劍豎在屏障前,古銅色劍氣順着劍身注入屏障。他甲胄上那道深可見骨的舊傷被劍氣牽動,讓他眉頭皺了皺,卻沒後退半分——三天前派來的五個弟子裏,有個叫“小石頭”的少年,是他看着長大的,上次離開玄黃界時,還攥着他的衣角說要帶塊浮島的“鐵疙瘩”回去給師妹玩,他不能讓這孩子出事。
青禾這時已經蹲在地上,竹簍被她翻得半開,裏面的草藥散了一地。她指尖沾着清瘴草的汁液,正快速將幾株泛銀光的清瘴草、帶金邊的醒靈草捏碎,混合成淡綠色的漿液,往屏障根部灑去。這姑娘的指甲縫裏還沾着早上采草時的露水,動作卻快得像只小鬆鼠,銀鈴般的聲音裏帶着點急:“這是‘清濁漿’!能暫時壓住混沌氣,補屏障的裂痕!但地脈獸力氣太大,最多撐半刻鍾,我們得趕緊進去!”
托爾夫這時突然“咦”了一聲,抬手摸向肩甲的雷紋縫隙。指尖觸到一片冰涼的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之前從界域錨上沾到的黑鱗——此刻這鱗片竟泛着淡紫的光芒,順着雷紋遊走,像是在悄悄吸引周圍的混沌氣。他眼神一凜,立刻催動雷光將鱗片裹住,雷光觸到鱗片的瞬間,竟發出了“滋啦”的灼響,像是在燒一塊浸了油的布。
“這鱗片是混沌信標!”托爾夫將鱗片從甲胄上扯下來,隨手丟在地上。青禾的清濁漿剛灑到鱗片上,就冒出了刺鼻的黑煙,鱗片瞬間化成了灰燼,“剛才在昆侖墟沒注意,差點把這麻煩帶進來——還好沒讓它沾到更多混沌氣,不然我們進了地脈道,就成了活靶子。”
青禾聽到這話,突然想起什麼,從竹簍裏掏出個紙包,裏面是幾顆灰褐色的丹丸,遞到托爾夫手裏:“這是我做的‘避雷丹’半成品,上次去雷域采藥時配的,能防點混沌氣引的雷。你雷光強,帶着說不定有用。”
托爾夫接過丹丸,捏了一顆放在鼻尖聞了聞,粗獷的臉上露出點笑意:“謝了!等這事了,我帶你去阿斯加德的雷霆平原采雷靈草,那裏的草比玄黃界的壯實,配藥效果更好。”
羅非魚這時走到屏障前,掌心的四氣寶物與鎮維印碎片同時亮起。淡金的青木氣、水藍的黑水氣、火紅的赤火氣、土黃的黃土氣交織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網,落在屏障上,與阿蒙的亡靈光、蕭戰的劍氣擰成了一股更穩的力量,屏障的震動終於弱了些。他能感覺到,四氣與鎮維印碎片產生了微妙的共鳴,像是在呼應地脈道深處的某種氣息,只是這共鳴裏,總帶着點讓人不安的滯澀感。
“現在進去。”羅非魚的聲音很穩,掌心的黑白紋路還在泛着灼熱的光——混沌秩序能量的反噬還沒消,每一次催動都讓他的骨縫裏像扎了針,但他沒表現出來,“托爾夫,你用雷光開道,雷光能驅散瘴氣,還能防蝕魂蟲;清玄前輩,你和蕭戰前輩斷後,防止地脈獸追上來;青禾,你把避瘴囊分下去,再多準備點清濁漿,地脈道裏的瘴氣可能比我們想的重;玄月,你幫我穩四氣,我的能量有點不穩;阿蒙,你帶我們找墨叔,你的亡靈術能感應活人的氣息。”
衆人點頭應下,阿蒙收起沙漏,從懷裏掏出一張幽綠的亡靈符。這符紙是用亡靈界的“魂木”纖維做的,上面用魂沙畫着復雜的“困獸符”,他將符紙貼在屏障上,幽綠光芒瞬間暴漲,屏障後的撞擊聲明顯減弱:“這符能困地脈獸半刻鍾,我們抓緊時間,墨叔還在暗格裏等着。”
屏障中央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小口,阿蒙率先鑽了進去,羅非魚和玄月緊隨其後。剛進入地脈道,一股刺鼻的氣味就撲面而來——那是青黑色岩石的土腥味、混沌藤蔓腐爛的腐臭味,還有地脈深處滲出的鐵鏽味,混合在一起,吸一口就讓人喉嚨發緊,眼睛發酸。
地脈道內漆黑一片,只有岩壁上的熒光苔蘚提供微弱的光亮。這些苔蘚是淡綠色的,長在岩石的縫隙裏,每一片葉子都像小小的燈籠,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岩壁是上古時期形成的青黑色玄武岩,上面刻着細密的天然紋路,像是水流沖刷留下的痕跡,又像是人爲雕刻的符文;地面上覆蓋着一層薄薄的塵土,踩上去會發出“沙沙”的響聲,偶爾能踢到幾塊泛着金光的碎石——青禾說那是金晶的碎渣,是地脈震動時從金晶殿那邊掉下來的;頭頂上,鍾乳石垂下來,上面掛着淡紫色的混沌冰晶,偶爾會有冰晶掉落,砸在地上碎成一片,散發出更濃的瘴氣。
“大家把避瘴囊捏緊!”青禾走在中間,將用藍布縫的小袋子分給每個人,“這裏面裝了清瘴草、醒靈草和魂牽草,能擋一個時辰的瘴氣,要是覺得頭暈、惡心,就捏碎袋子裏的醒靈草,聞聞氣味能提神。”她自己也捏了個避瘴囊,塞進衣領裏,然後舉起青銅羅盤——靈草莖做的指針正瘋狂地朝着地脈道深處轉動,指針頂端甚至泛着淡淡的金光,“羅盤感應到墨叔的氣息了,就在前面拐個彎的地方!還有……”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我還感應到了幾股微弱的靈息,應該是玄黃界的弟子!他們的靈息有點弱,但還在!”
蕭戰聽到“弟子”兩個字,腳步明顯加快了,重劍被他扛在肩上,甲胄上的“玄黃”二字泛着更亮的光。他想起出發前,小石頭的師妹還拉着他的衣角,讓他多照看着點小石頭,說那孩子第一次出遠門,怕他闖禍。現在想想,那孩子哪是闖禍,是連自己的安危都顧不上——玄黃軍的弟子,從來都是把同伴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
托爾夫舉着雷神錘碎片走在最前,雷光在他掌心凝成一盞光盾,照亮了前方的路。這光盾不僅能照明,還能驅散周圍的淡紫瘴氣,讓衆人的視線清晰了不少。剛走沒幾步,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岩壁上的熒光苔蘚劇烈閃爍,發出“滋滋”的響聲,無數只指甲蓋大小的蝕魂蟲從石縫裏鑽出來——它們的外殼是淡紫色的,翅膀振動的聲音像細密的雨聲,紅着眼朝衆人撲來,嘴裏還滴着綠色的黏液,落在地上就將塵土灼出一個個小洞。
“雷光克蟲!”托爾夫低喝一聲,雷光光盾瞬間擴散,形成一道電網。蝕魂蟲撞在電網上,瞬間被燒成灰燼,散發出刺鼻的焦臭味。可蟲群源源不斷,剛清完一批,又有新的從更深的石縫裏鑽出來,甚至有幾只繞過電網,朝着走在中間的青禾撲去。
青禾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手裏的青銅羅盤差點掉在地上。玄月立刻揮出聖劍,金色的光刃斬飛了撲來的蝕魂蟲,然後將青禾護在身後:“別怕,有我在。”她掌心神王能量凝成一道光罩,將青禾和旁邊的青垣都護在裏面——青垣的靈脈還沒穩住,不能再被蝕魂蟲咬到,不然混沌氣會順着傷口滲進靈脈,到時候就麻煩了。
青禾定了定神,從竹簍裏掏出一株帶刺的草藥。這草藥的葉子是深綠色的,上面長着細小的尖刺,葉子頂端有個小小的花苞,她捏碎花苞,一股淡淡的清香散發出來。那些原本撲向衆人的蝕魂蟲,突然像瘋了一樣往後退,不敢靠近這股香味:“這是‘引蟲草’!能吸引蝕魂蟲,但也能讓它們害怕——不過只能撐一會兒,我們得趕緊走!”
托爾夫趁機催動雷光,將周圍的蝕魂蟲清得一幹二淨,然後帶頭往前跑:“快!前面就是拐彎處,墨叔應該就在那裏!”
轉過彎,果然看到前方的岩壁上有個小小的暗格。暗格門口貼着一張黃色的“守序符”,符文的光芒雖然微弱,但還在堅持驅散瘴氣。暗格門被推開了一條縫,裏面透出微弱的燈光,能看到墨叔的身影——他正靠在暗格的石壁上,手裏緊緊握着一塊泛金光的碎片,正是鎮維印的最後一塊碎片。
“墨叔!”林鏽喊了一聲,快步跑了過去。
墨叔聽到聲音,立刻推開暗格門。他的頭發花白,臉上滿是灰塵,甲胄上沾着不少蟲屍和藤蔓汁液,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顯然這幾天沒怎麼休息。看到衆人,他緊繃的臉終於放鬆了下來,聲音沙啞得像是要裂開:“你們可來了!剛才蟲群瘋了似的往這邊沖,幸好有老院長的符文擋着,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交代在這裏了。”
“玄黃界的弟子呢?”蕭戰立刻問道,目光掃過周圍,試圖找到弟子的身影。
墨叔指了指地脈道深處,聲音壓低了些:“剛才蟲群沖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五個穿玄黃界服飾的年輕人,在前面和一只大獸打。那獸長得像穿山甲,渾身覆蓋着黑鱗,爪子能抓碎岩石,那些年輕人打不過它,就往深處跑了。我聽到其中一個瘦高個喊‘去金晶殿’,應該是想往那裏躲。”
“是地脈獸!”阿蒙突然開口,臉色變得凝重。他抬手摸了摸亡靈沙漏,沙漏裏的魂沙竟開始朝着地脈道深處傾斜,“我感應到它的氣息了,就在前面不遠處,而且……它的氣息比剛才撞屏障的時候更強了,像是在吸收地脈裏的混沌氣。”
衆人剛想往前沖,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岩壁上的石頭紛紛落下,熒光苔蘚的光芒瞬間熄滅,鍾乳石上的混沌冰晶砸在地上,碎成一片淡紫的霧。一道低沉的吼叫聲從地脈道深處傳來,震得衆人耳朵發疼,緊接着,一道暗紫色的影子從黑暗中沖了出來——正是那只地脈獸。
這只地脈獸有半間房子那麼大,渾身覆蓋着黑褐色的鱗片,鱗片上泛着淡紫的混沌光,每一片鱗片邊緣都像刀刃般鋒利,劃過岩壁時能留下深深的痕跡。它的眼睛是兩個黑色的洞,裏面泛着混沌符文的光,嘴巴張開時,能看到裏面密密麻麻的尖牙,流着綠色的唾液,滴在地上就將塵土灼出一個個小洞。最可怕的是它的爪子,暗金色的爪尖泛着冷光,剛才就是這爪子,差點把阿蒙的亡靈屏障抓碎。
“保護好青禾和墨叔!”蕭戰怒吼一聲,重劍朝着地脈獸的爪子劈去。古銅色的劍氣與爪子碰撞在一起,發出“砰”的巨響,火星四濺。地脈獸的爪子被震得往後退了一步,鱗片上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蕭戰的重劍是玄黃界的“鎮嶽鐵”鑄的,能斬混沌、破邪祟,尋常混沌生物根本扛不住。
清玄也同時出手,青玄劍化作一道銀白的流光,朝着地脈獸的眼睛刺去。這把劍是上古傳下來的,當年斬過始祖的一只爪子,對混沌氣息格外敏感,劍身上的雲紋符文在靠近地脈獸時,亮得像星星。地脈獸顯然很怕這道劍氣,立刻偏頭躲開,劍氣刺在它的鱗片上,將鱗片劈成了兩半,黑色的血液從傷口裏流出來,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響聲,冒出陣陣黑煙。
托爾夫握着雷神錘碎片,雷光在他掌心凝成一道巨斧,朝着地脈獸的後背劈去:“看我的!”雷光巨斧劈在地上,形成一道電網,將地脈獸的腿纏住。地脈獸掙扎着想要掙脫,卻被電網電得渾身發抖,鱗片上的混沌光瞬間黯淡了不少——阿斯加德的雷光本就克制混沌生物,再加上托爾夫的雷紋甲胄加持,威力更上一層。
羅非魚趁機催動四氣能量,淡金、水藍、火紅、土黃的光芒交織成一道光柱,朝着地脈獸的傷口射去。光柱觸到地脈獸的傷口時,地脈獸發出一聲痛苦的吼叫聲,身體劇烈顫抖起來,鱗片上的混沌光漸漸消失,化作一縷縷黑煙散去。他能感覺到,四氣能量在進入地脈獸體內時,遇到了一股滯澀的力量——那是混沌本源濁氣,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混沌氣都重。
“它的弱點在傷口!”羅非魚大喊,“繼續攻擊它的傷口,把裏面的濁氣逼出來!”
清玄立刻會意,青玄劍再次化作流光,朝着地脈獸的傷口刺去。銀白的劍氣順着傷口滲入地脈獸的體內,地脈獸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聲,身體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鱗片上的混沌光徹底消失,化作一縷縷黑煙散去。
衆人鬆了口氣,蕭戰走到地脈獸的屍體旁,檢查了一下傷口:“這獸的體內藏着不少混沌本源濁氣,幸好我們及時解決了,不然它吸收更多地脈濁氣,就更難對付了。”他轉頭看向青禾,“有沒有草藥能處理這獸的血液?別讓濁氣擴散。”
青禾點點頭,從竹簍裏掏出幾株深綠色的草藥,撒在地上的黑血上。草藥接觸到血液的瞬間,就冒起了淡綠色的煙,黑血很快就凝固了,不再散發濁氣:“這是‘凝濁草’,能讓混沌血液凝固,防止濁氣擴散。我們得趕緊走,地脈道裏的濁氣越來越重了。”
這時,從通道深處傳來了微弱的呼救聲。蕭戰眼睛一亮,立刻朝着聲音的方向跑去:“是弟子的聲音!他們還活着!”
衆人跟着跑過去,轉過一道彎,就看到四個穿着玄黃界服飾的弟子靠在岩壁上。他們的劍都斷了,甲胄上布滿了劃痕,有兩個人還受了傷,靠在同伴身上,臉色蒼白。看到蕭戰和清玄,他們激動得眼睛都紅了。
“統領!宗主!”其中一個瘦高個的弟子掙扎着站起來,正是墨叔說的那個喊“去金晶殿”的人。他的胳膊上纏着繃帶,繃帶已經被血浸透了,“我們……我們五個來的,剛才和地脈獸打的時候,小石頭爲了掩護我們,往金晶殿那邊跑了,我們想追,卻被蝕魂蟲攔住了。”
蕭戰的心一沉,立刻問道:“小石頭往哪個方向跑了?他有沒有受傷?”
“往前面的金晶殿跑了,他的腿被地脈獸抓了一下,流了不少血。”瘦高個弟子指着地脈道深處,“我們喊他,他說先去金晶殿看看情況,讓我們在這裏等救援。”
“走!去金晶殿!”蕭戰立刻轉身,重劍握得更緊了。他不能讓小石頭出事,那孩子還答應了師妹,要帶浮島的“鐵疙瘩”回去呢。
衆人繼續往前走去,地脈道深處的光線越來越亮。暗金色的光芒從通道盡頭滲出來,那光芒不是溫暖的,而是帶着一股冰冷的氣息,落在身上像貼了塊冰。光芒裏還飄着細小的混沌符文,像是無數只黑色的小蟲子,在空中飛舞。
“那就是金晶殿的方向。”青禾的青銅羅盤指針停在了通道盡頭,聲音有些發顫。她舉着羅盤,手指微微發抖——羅盤感應到金晶的氣息裏,有很重的混沌氣,比地脈獸身上的還重,“而且……羅盤還感應到了小石頭的靈息,就在金晶殿門口,只是很弱,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制着。”
阿蒙的亡靈沙漏突然亮了起來,沙漏裏的魂沙瘋狂地流動着,指向通道盡頭。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握着沙漏的手都在發抖:“我感應到裏面有很多殘魂——不是混沌魂,是正常的魂體,應該是之前來探查的人。他們的魂體被困在裏面,像是被什麼東西吸着,魂息越來越弱了。”
羅非魚握緊掌心的四氣寶物,能感覺到四氣與金晶殿方向的氣息產生了共鳴,只是這共鳴裏,帶着一股讓人不安的滯澀感。他轉頭看向青垣,青垣的臉色也不好看,掌心的鎮維印溯源痕亮得刺眼,金光順着地面往通道盡頭延伸,竟與那暗金色的光芒產生了同步。
“這共鳴不對。”青垣低聲說,指尖輕輕貼着鎮維印的紋路,“守脈紋的溯源痕,像是在被金晶殿裏的東西‘拉’着,而且……我靈脈裏的混沌殘留,也在跟着共鳴,像是要被引出來。”
羅非魚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就聽到青禾“呀”了一聲。衆人轉頭看去,只見青禾舉着竹簍裏的魂牽草,葉子竟慢慢變成了黑色——這草只有在接觸到極重的混沌濁氣時才會變黑,之前在玄黃界的濁金谷,也只有靠近谷中心時才會這樣。
“這草怎麼變黑了?”青禾的聲音帶着點慌,“我們離金晶殿還有段距離,濁氣怎麼會這麼重?”
阿蒙這時突然抬手,指着通道盡頭的暗金光:“你們看!魂沙在往那邊飄!”
衆人抬頭看去,只見幾粒幽綠的魂沙從阿蒙的沙漏裏飄了出來,順着通道往金晶殿的方向飛去,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着。阿蒙想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魂沙很快就融入了暗金光裏,消失不見了。他的臉色變得更沉了:“魂沙不會平白無故飄走,裏面有東西在吸魂息。”
托爾夫這時也皺起了眉頭,他掌心的雷光突然閃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幹擾了。他以爲是能量損耗,剛想催動更多雷光,就看到清玄朝他看了一眼,眼神裏帶着點疑惑——顯然,清玄也注意到了雷光的異常。
“先往前走,小心點。”羅非魚沉聲道,“不管裏面有什麼,我們都得去看看,小石頭還在裏面等着我們,金晶也得拿到手。”
衆人點了點頭,加快腳步朝着通道盡頭走去。暗金色的光芒越來越亮,裏面的混沌符文也越來越清晰,甚至能聽到若有若無的低語聲——那聲音不是來自某個人,而是像無數人在同時說話,模糊不清,卻能讓人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貪婪,像是在等待着什麼東西的到來。
青禾緊緊攥着變黑的魂牽草,跟在蕭戰身後;阿蒙將亡靈沙漏抱在懷裏,眼神警惕地盯着前方;青垣的手按在鎮維印上,努力壓制着靈脈裏的混沌殘留;托爾夫的雷光又亮了幾分,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清玄的青玄劍在劍鞘裏輕輕顫着,像是在預警着什麼。
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卻沒人停下腳步——金晶殿裏有他們要找的金晶,有等着救援的小石頭,還有老院長留下的秘密,他們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