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怎和我如此生疏?”
蕭容燼面上的笑意還未散去,眸子掃了梁清鳶一眼。
趙夫人拉過梁清鳶客氣接道,“許是你二人太久未見的緣故吧,以往你可是總跟在硯辭身後玩的。”
蕭容燼,蕭硯辭。
她一直覺得這個字不配他,如此殺伐果斷的人,起一個這麼儒雅清雋的字。
梁清鳶輕笑,“都是小時候的事了,阿鴛記不太清了。”
隨着話出,她腦海中陡然出現幾幅畫面,全是蕭容燼暗戳戳欺負她的。
要麼是用眼神刺她,要麼讓她當衆出醜,甚至還多次算計她…
原主小時候也是個心大的,這樣都沒覺得有什麼,還屁顛屁顛的跟着。
好在最後終於醒悟,開始和蕭容燼劃清界限。
正想着,一股淡淡的鬆煙墨香籠罩而來,抬頭見蕭容燼正朝她過來。
“表妹不記得,我可是一直記着呢,倒真有點想念姨母做的栗子糕了。”
趙夫人聽到這話,笑容一僵,隨即接道,“改日我再做些,讓人送到你府上。”
梁清鳶面色一沉。
蕭容燼最討厭吃的就是栗子糕。
小的時候,讓她一盞茶的時間吃一盤,說是這樣能檢測一個人是否聰明。
聰明的人都能吃完,只有傻子才吃不完。
那時候的原主才四五歲,哪有這麼多心思,直接一整盤全塞了。
而蕭容燼就這麼靜靜看着她像個傻子一樣狂吃。
從那之後胃疼了好幾天。
原主就這麼被折磨了數次,最後還是被趙夫人發現端倪,帶着她去宮裏找宸貴妃主持公道。
宸貴妃發現,打了蕭容燼好幾鞭子,這事才作罷。
梁清鳶想到以前的坎坷人生,都替原主捏把汗,能平安長大,原主也是命大。
但長大後,還是死在了牢獄。
死在了蕭容燼手底下。
甚至這樣,原主都未對蕭容燼產生恨意,最後的願望只是想保護侯府。
草,想罵人。
聽着蕭容燼和趙夫人假仁假義的寒暄,更是覺得倒胃口。
她暗罵時,蕭容燼面對趙夫人時,一直保持着溫和小輩模樣。
抬眼見梁清鳶唇角往下一垮,眼尾飛快掃過來。
二人對視一眼,他嘴角雖勾着笑,眼眸卻帶了幾分冷意。
他朝趙夫人告辭,“姨母,府中還有些事務要處理,本王就不多留了。”
“好...”趙夫人毫不猶豫地點頭。
話落可能覺得自己這樣太不體面,又假笑了幾聲挽留,“不留來用膳嗎?”
蕭容燼怎麼會看不出來。
以前侯府一家就不喜他,如今已經好幾年未曾過來,若不是明威侯斷了手,他更不會踏入這裏一步。
“不用,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
“我送送王爺。”梁清鳶心底惦記着蕭容燼的報酬。
有錢她才好辦事。
“好。”蕭容燼冷冷看她。
二人來到外院,蕭容燼才停住腳步,“梁清鳶,你對本王很不滿?”
“沒有啊。”梁清鳶瞪着圓溜溜的水眸,裝的很是無辜,“王爺想多了。”
說罷,她還不忘倒打一耙,“我記得表哥以前不是這樣的,性子何時變得如此敏感?”
“呵。”蕭容燼冷笑出聲,湊近幾步盯着她的眼眸看。
那雙犀利的眸子,讓梁清鳶心底一顫,原主怕他怕到了骨子裏。
如今就算留存下來的意識,竟然還如此膽怯。
可梁清鳶不怕,更是秉持着誰先撇開視線,誰先輸的理念,直直和他對視。
可入寒潭久了,她只覺得那不是一雙人的眼睛,更像是獸的,帶着殺意和野性,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他咬死。
梁清鳶恍惚覺得,再次看到了那些異種。
她眉頭微蹙,忍着要動手的沖動,終見蕭容燼遠離。
他從懷裏掏出了錢袋,拎着錢袋的手指一彎,瞬時砸在了她懷裏。
似是獎勵一般出聲,“有長進。”
隨後又掏出一柄短小的匕首,匕首很是精致,入手就是沉甸甸的質感,鞘身是一種由入槽的曲線環繞,手感很好。
他悠悠道,“人在柳巷地下賭場,我的護衛不方便給你,給你買了黑市的死士,這是信物。”
梁清鳶抽出匕首,刃身泛着冷光,映照着她的雙眼。
她咋舌,“這些人花了不少銀子吧?”
蕭容燼微微垂眸,“一共花了本王三萬兩,所以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梁清鳶知道貴,沒想到這麼貴,幸好她張口要了人,要不然這三千兩,都不夠買一個的。
見蕭容燼離開,她揚聲送了一聲。
直到人影消失,她立刻轉身回屋。
沒過多久,她換了一身男裝,從侯府避着人走了出來。
前幾日侯府接連出事,她忙的腳不沾地。
如今倒是她來這個世界,第一次逛外巷。
周邊的攤販倒是安靜,沒有她想象中的叫賣聲,雖然人來人往,但也不是所熟悉的熱鬧。
每個人走在路上,都是匆匆而過,就算路過攤販買點東西,也不過是爭價的聲音,臉上都帶着不可言說的疲憊。
她觀察一圈後發現,也就那些周身帶着仆人的世家小姐、少爺出現的地方,才歡聲笑語。
就如酒肆流連坊,茶肆桂坊,粉黛售賣處燕坊,還有男人最喜歡的地方,青樓。
一路從城西走到城北,梁清鳶觀察了這一路的人流最多的巷口,以及各種食肆,酒肆,茶肆的開設地。
着重觀察了幾個人流量大的地方後,她才往北邊的柳巷走。
而越往北,反而人越雜,城西還未見過的乞丐,在城北扎堆,耳邊也都是商販的叫賣聲。
整個柳巷,最大的一間賭坊佇立,它就像是貧民窟的豪宅,周邊百米,無一家商鋪。
梁清鳶輕笑一聲,“倒是會占位置。”
賭坊開在亂巷,一看便知是個會做生意的。
她負手大步進了賭坊,撲鼻的煙酒味襲來,還有瘋狂押注的叫喊聲。
抬眼望去,上方三層是圓形圍欄,最頂上是一個近十米的吊燈,吊燈內是點點油燈,外面裝飾着燈罩,倒是建的雅氣。
可這多少和賭坊有些不配了。
一樓十幾個賭桌以拱形放置,她走到最裏面的長桌,一個小廝裝扮的男子正在往外搬酒。
她叩了叩桌面,“你們這誰是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