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意點了個綜藝,目光毫無焦距地看着,過一會突然站起來,重新倒了兩杯水。
一杯放到蘇挽凌房間的床頭櫃上,一杯端在手裏,等人出來好第一時間遞上。
隨即想到她洗頭什麼的,肯定沒這麼快出來,聞淮寧回到書房放下水杯,掏出手機騷擾他大哥。
主要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想問的話題又比較敏感找別人不合適,那些人面上是兄弟,可要是私下偷偷議論,他又不是監控器哪能隨時發現並阻止。
問親大哥就不同了,他絕對不會往外說,敗了挽凌的名聲。
私密會所的包房內,沉香嫋嫋。
聞硯知正與好友嚴廖荀對弈,落子無聲,手機屏幕在一旁悄然亮起,他隨手拿起,目光在觸及信息的瞬間凝滯。
阿寧:【哥,我想跟她睡一個房間,怎麼說比較好?】
阿寧:【我沒想做什麼,就是想摟着她,聞着她的香氣睡。】
聞硯知深邃的眼底沒有絲毫波瀾,只是視線在“聞着她的香氣”幾字上多停留了半秒。
他想起打招呼時女孩身上清冷的“冷月沉香”,她狐狸般狡黠的笑容,以及那句意有所指的“該叫哥哥還是名字”。
手段雖略顯青澀,但見着他毫不怯場,面對幾人不僅應對自如,還能分出心神勾引自己…
坐在對面的嚴廖荀見他對着手機發愣,好奇地前傾身體試探了下,見好友沒有反對的意思,他才探頭瞥了一眼,隨即臉上堆滿了戲謔玩味的笑容,打趣道:“你們兄弟倆……過得挺精彩啊!”
本就坐在聞硯知身旁的聶仲明,見狀也連忙側過頭看,很快低笑出聲:“阿寧這是……情竇初開,迫不及待要跟人‘蓋被純聊天’了?倒是純情。”
聞硯知沒有理會好友們的調侃,他垂下眼眸,遮住其中翻涌的思緒,這個蠢弟弟正毫無防備的,親手將那只心懷叵測的小狐狸,往自己的領地中心推。
他神色未變,只是極淡地牽了下嘴角,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嘲,將手機隨意地放回原位,屏幕自動暗下。
“ 該你了,”他抬眸看向嚴廖荀,聲音平穩無波,仿佛剛才那段插曲從未發生。
指間的白玉棋子隨之落下,清脆一響,在寂靜的包房裏格外清晰。
走廊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會所老板微側着身子,正親自引着一位氣場強大的男人,以及男人身後的兩名隨身人員向包廂走來,服務員恭敬地推開門,房內的幾人循聲抬頭。
“ 堂哥 ”嚴廖荀一見到來人,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三局兩勝 ,關鍵局 。”
聶仲明聞言一笑,揶揄道:“玧謹哥,你再不來,有人真要碎了。”
嚴玧謹顯然是從正式場合直接過來的,穿着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裝,他隨手將外套往後一遞,老板便自然而然地上前接過,仔細掛好,並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兩名隨身人員隱到一旁,與角落的陰影融爲一體,既不打擾幾人敘舊,也能保證領導的安全。
嚴玧謹步履從容地走入,目光先在聞硯知身上短暫停留,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堂弟起身讓開座位,他走到這徑直坐下,視線落在棋局上,僅一眼便給出了決斷:“心浮氣躁,輸得不冤。”
嚴廖荀有些不甘心,側過頭仿佛確認般地問了句:“ 真沒救了?”
換作旁人,嚴玧謹不會回復這種顯而易見的廢話,但對着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堂弟,顯然多了幾分包容。
“ 嗯 ”他聲線平穩聽不出波瀾,雙方默契地清理棋盤,他修長的手指隨意捻收着黑子,動作間,腕骨之下的那截襯衫袖口熨帖平整,一如他本人。
三十五歲的年紀便已身居龍國內閣二把手,周身沉澱着一種久居權柄中心淬煉出的從容與威儀。
他的面容是那種常年居於室內的清冷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纖薄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深邃難測,叫人分不清那底下藏的究竟是溫文的學者氣,還是凜冽的政客鋒芒。
棋子在他指尖發出溫潤的輕響,他從容布下第一子。
新的對弈,就此拉開帷幕…
蘇挽凌正哼着小曲吹頭發,完全不知道聞淮寧幹了什麼憨事,吹幹後,她對着鏡子照了照,隨手將髒衣服拿到陽台,內衣洗澡的時候已經清洗過了。
她先把兩件小衣晾好,裙子放到洗衣機裏清洗,忙完地第一時聞淮寧走過來遞上一杯溫水,她道了聲謝,淺喝一口轉身回房睡覺。
沒有說晚安,也沒有給曖昧的錯覺,就這麼幹脆利索地又將人扔在了腦後。
聞淮寧見她這副態度,就知道今晚沒可能了,大哥也不回消息,害他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着人回房。
他在心裏把大哥埋怨了一番,又戀戀不舍地看了關閉的房門一眼,最後落寞地走進電梯回到空蕩蕩的臥室。
蘇挽凌躺在柔軟的冰席上,身上的空調被隱隱散發出清香,她有些意外地挑眉,這才多久?床上用品居然都洗過了?
仔細一想也是,聞淮寧中午就知道了,估摸那會做了安排,有錢有人的生活,原來只需要出一張嘴就行。
她再聰明也是底層人,上流社會的種種,雖從閨蜜嘴裏知道了一些,也查閱過資料,但遠不及親身體驗來得令人恍惚。
當晚,聞淮寧最終還是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他怕看到蘇挽凌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怕她會厭煩自己。
不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嘛,說得那麼高大上。
蘇挽凌醒來洗漱時,樓上還沒動靜,她回到衣帽間坐在梳妝台前,對着鏡子扎了田園風的蓬鬆辮子,隨後將它盤在腦後,額間幾捋碎發卷個弧度,自然垂落在臉頰兩側。
搭配一條香奈兒夏季新款長裙,白色打底,刺繡的藍色碎花栩栩如生,增加了裙子立體感的同時,也不會顯得太過繁瑣。
腳上搭配一雙,米黃色的真皮細帶水晶跟涼鞋,白嫩的腳面裸露在外,淡粉色的腳趾頭圓潤小巧。
弄好發型,她起身走到島台這,選了一對天空藍玉石耳釘,又挑了個清透無雜質的冰種玉鐲戴在白嫩的手腕上,隨後優雅地乘坐電梯來到樓下。
聞淮寧拿着早餐回來,打開門見到她這身打扮眼睛都看直了,呆愣愣地站在那,手還放在門把上。
蘇挽凌對他甜甜一笑,轉身走向餐桌,察覺身後沒動靜,她回頭招手:“ 拿來放桌上,不是買了早飯。”
“ 啊?哦哦 ”聞淮寧回神胡亂地應着,慌忙把門關上,走到桌前把傭人送的早餐拿出來,他更想要獨處的空間,因此屋裏沒安排人。
他坐下來一邊吃,一邊望妻,蘇挽凌被他這傻樣給逗樂了,輕笑出聲:“ 又不是沒見過,至於嘛,”瞧他不值錢那樣,活像沒見過女人似的。
聞淮寧臉頰微紅地垂下頭,匆忙喝了一口牛奶,試圖掩飾方才的失態,然而,當他再次抬眼望向對面時,呼吸仍是微微一滯。
他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機,將眼前這一幅美人圖拍了下來。
照片中的女孩手裏端了杯牛奶,視線落在陽台,晨光恰好穿過窗櫺,爲她精致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邊。
光線流淌過她飽滿的額頭、濃密纖長的睫毛、秀氣的鼻梁,最後停留在粉嘟嘟的唇瓣上,嘴角沾了零星的奶漬,看得他喉結忍不住動了下。
幾縷碎發蜷在耳際,天空藍的玉石耳釘,襯得那截脖頸愈發白皙修長。
不是現代審美裏那種具有攻擊性的明豔,而是像山間走出來的精靈,美得純潔又夢幻,連陽光落在她身上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他看得有些出神,只覺得略作打扮的她,美的令人移不開眼,更希望她以後也不要化妝,那些粉感無論多細膩,近看都沒有她原本的皮膚質感來得更令人心動。
聞淮寧不禁生起一股給她買買買的沖動,他想把世界上最美的裙子,以及最好的首飾通通買回來,一天搭配一套,永遠不重樣。
蘇挽凌收回視線將杯中的牛奶喝完,瞥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 你哥結婚沒?”
“ 沒有,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他擦了下嘴,隱晦地觀察着女孩的神色。
蘇挽凌一副不問才奇怪的語氣,回他:“ 要是有嫂子,雖說不一定見面,但我心裏還是得有數,不認識,萬一開罪了總歸不太好。”
聞淮寧忍不住鬆了口氣,她不了解自己家裏什麼情況,有這擔憂挺正常,而且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便主動開口將一些事告訴她。
“ 我父母四年前空難去世了,家裏只有我和我哥兩個人,我大哥那人對女色不太在意,三十二了還是個單身狗,之前倒是談過兩個,不過都沒成。”
聞淮寧說起父母的事表情未變,他們一直都很忙,自己和大哥一直都是傭人在照顧,偌大的家只有兄弟倆,兩人的感情也因此格外濃厚。
蘇挽凌表情淡淡的聽完,裝作一副放鬆的姿態說:“ 那我就放心了,沒有誰會突然冒出來給我開一張支票,要我離開你。”
“ 呵呵,你這小腦袋瓜裏那麼多戲,還開支票,”聞淮寧顯然被她清奇的腦回路逗笑了,收斂笑意後一本正經地哄她:“要是真有那天你盡管收,收了咱倆一起花。”
“ 這個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