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疲憊的臉上,擠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看着眼前幾乎要窒息的林家母女,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地,清晰說道。
“手術,非常成功!”
“令尊腿部的碎骨,已經全部接續。”
“被壓迫壞死的神經,也由我用太乙神針,重新激發了生機。”
“接下來,只需要靜養七日,輔以北境雪蓮熬制的湯藥,便可……下地走路!”
轟!
仿佛一道絢爛的煙花,在王秀娥和林婉兒的腦海中,轟然炸開!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哇!”
王秀娥再也抑制不住,壓抑了整整八個小時的恐懼,擔憂,與此刻火山爆發般的狂喜,交織在一起,讓她瞬間崩潰,放聲大哭起來。
那哭聲裏,沒有悲傷,只有最純粹的喜悅。
林婉兒也是淚流滿面,她緊緊扶着母親,自己卻也激動得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五年了。
壓在這個家庭頭頂上最沉重的一塊巨石,終於,被徹底搬開了!
她們的家,終於要完整了!
葉辰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他上前一步,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孫思邈。
一股溫和的內力,悄無聲息地,渡入孫思邈的體內,爲他驅散了疲憊。
孫思邈只覺得一股暖流傳遍四肢百骸,精神頓時一振,看向葉辰的眼神,充滿了感激與更深的敬畏。
“謝謝葉師。”
“辛苦了。”葉辰對他點了點頭,隨即看向那幾位同樣疲憊不堪的醫療專家,“也辛苦各位了。”
“福伯,帶孫老和各位專家去休息,準備最好的酒宴。”
“不敢不敢!”孫思邈連忙擺手,“能爲葉師分憂,是我們的榮幸!不敢言苦!”
那幾位平日裏眼高於頂的專家,此刻在葉辰面前,也是恭敬地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很快,福伯便帶着醫療團隊,先行離開。
幾名護士,小心翼翼地,將病床上的林正國,推了出來。
他已經醒了。
麻藥的效力還沒有完全過去,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那是一雙,重新燃起了希望火焰的眼睛!
“正國!”
“爸!”
王秀娥和林婉兒立刻撲了過去,圍在了病床邊。
“感覺……感覺怎麼樣?”王秀娥握着丈夫的手,聲音顫抖地問。
林正國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眼眶瞬間紅了。
他張了張嘴,聲音因爲虛弱,顯得有些沙啞。
“我……我感覺……”
他緩緩地,嚐試着,動了動自己的腳趾。
雖然只是一個極其微小的動作。
但在他自己,和王秀娥林婉兒的眼中,卻不亞於一次地動山搖!
動了!
真的動了!
那雙已經失去了所有知覺,如同兩截枯木般的腿,在時隔一千八百多個日夜之後,第一次,傳來了大腦的指令!
“有感覺了……”
林正國聲音哽咽,兩行熱淚,從這個堅強男人的眼角,滾落下來。
“我有感覺了!我能感覺到它們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激動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着這句話。
王秀娥和林婉兒,早已是泣不成聲。
這簡單的一句話,對於這個備受煎熬的家庭而言,就是世界上最動聽的仙樂!
葉辰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這幅畫面,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
林正國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
他轉過頭,用那雙飽含着淚水與無盡感激的眼睛,望向了葉辰。
他對着葉辰,掙扎着,想要從病床上坐起來。
“葉辰……”
“爸,您躺好。”葉辰快步上前,按住了他,“您現在需要靜養。”
林正國卻執拗地,搖着頭。
他看着葉辰,嘴唇翕動,千言萬語,最終,只匯成了一句話。
“好孩子……我們林家……謝謝你……”
一聲“謝謝”,道不盡這五年來的委屈與辛酸,更道不盡此刻的重生之恩。
葉辰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道。
“爸,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
夜色,深沉。
江城,天悅府。
這裏是江城最頂級的私人會所式酒店,整棟大樓,只有十八個包廂,每一個,都極盡奢華。
能在這裏訂到位置的,無一不是江城最頂尖的人物。
而此刻。
天悅府最頂層,那個視野最好,平日裏從不對外開放,只用來接待最尊貴客人的“凌霄閣”內。
葉天,正慵懶地,靠在真皮沙發上。
他輕輕搖晃着手中那杯價值數十萬的羅曼尼康帝,猩紅的酒液,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散發着妖異的光芒。
在他的面前,是一張巨大的落地窗。
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江城璀璨的夜景。
但在他的眼中,這片繁華,卻如同螻蟻的巢穴一般,不值一提。
包廂的門,被恭敬地推開。
渾身纏着繃帶,走路一瘸一拐的趙天龍,在一個西裝男子的引領下,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當他看到沙發上那個年輕人的時候,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
但那股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傲慢,卻讓他感到一陣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葉……葉少……”
趙天龍不敢上前,只能遠遠地,彎着腰,用一種近乎卑微的語氣,開口問候。
葉天沒有回頭。
他只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將那只價值不菲的水晶杯,隨手扔在了地上。
啪!
清脆的碎裂聲,嚇得趙天龍渾身一哆嗦。
“趙天龍?”
葉天終於開口了,聲音裏,透着一股漫不經心的冷漠。
“是……是!小人就是趙天龍!”趙天龍連忙點頭哈腰,姿態放得更低了。
“聽說,你被人給廢了?”
葉天的語氣平淡,像是在問今天天氣怎麼樣。
但聽在趙天龍的耳中,卻充滿了無盡的羞辱。
他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是……是被一個叫葉辰的雜碎,給……給陰了。”
“雜碎?”
葉天緩緩地轉過身,一雙陰鷙的眸子,落在了趙天龍的身上。
“他也姓葉。”
“你當着我的面,罵他雜碎。”
“是在說,我葉家,是雜碎窩嗎?”
轟!
一股恐怖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包廂!
趙天龍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頭遠古凶獸給盯住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葉少饒命!葉少饒命啊!”
他瘋狂地磕頭,額頭撞擊着昂貴的大理石地面,發出砰砰的悶響。
“小人該死!小人嘴賤!小人不是那個意思!求葉少開恩!求葉少開恩啊!”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原以爲,自己也算是江城一號人物,心狠手辣,見過不少大場面。
可是在這位京州來的大少爺面前,他才發現,自己那點所謂的威風,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對方僅僅是一個眼神,一個字,就足以讓他,心膽俱裂!
包廂裏,只剩下趙天龍驚恐的求饒聲和磕頭聲。
葉天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殘忍的冷笑,眼中,滿是貓戲老鼠般的玩味。
直到趙天龍的額頭,磕出了鮮血。
他才慢悠悠地,抬了抬手。
“行了。”
“別把我的地毯,弄髒了。”
趙天龍如蒙大赦,立刻停止了動作,但依舊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把你和他之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一遍。”
葉天重新倒了一杯酒,淡淡地說道。
“不許有任何遺漏。”
“是!是!”
趙天龍不敢有絲毫隱瞞,將自己兒子如何挑釁,葉辰如何出手,又是如何逼得他下跪求饒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部都說了出來。
當然,在他的描述中,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而葉辰,則成了一個仗着有點蠻力,就囂張跋扈,不講道理的狂徒。
葉天靜靜地聽着。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直到趙天龍說完,他才輕笑了一聲。
“有點意思。”
“看來,這條在我們葉家門口搖了十年尾巴的野狗,在外面混了五年,還真學了點,咬人的本事。”
他的言語中,充滿了對葉辰的蔑視。
仿佛葉辰,根本就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一條,可以隨意踩死的野狗。
“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得森寒。
“狗,終究是狗。”
“見了主人,就該乖乖地,跪下!”
他站起身,走到趙天龍的面前,用那雙擦得鋥亮的皮鞋,輕輕地,拍了拍趙天龍那張布滿恐懼的臉。
“你,想報仇嗎?”
趙天龍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的眼中,瞬間迸發出了,無比怨毒的光芒。
想!
他做夢都想!
他想把那個叫葉辰的雜碎,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想!”他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
“很好。”
葉天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收回腳,重新走回沙發旁,拿起外套。
“那就,帶路吧。”
趙天龍一愣,下意識地問道:“葉少……我們……我們去哪?”
葉天穿上外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當然是去,會會我那個,好弟弟。”
“一條養不熟的野狗,亂咬了人,作爲主人,自然要親自過去,打斷他的狗腿,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規矩!”
他的語氣,風輕雲淡。
仿佛,去打斷一個人的腿,對他來說,就跟出門散步一樣,簡單隨意。
趙天龍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
靠山來了!
真正的靠山來了!
京州葉家的大少爺,要親自出手了!
那個叫葉辰的雜碎,死定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葉辰跪在自己面前,像條死狗一樣,苦苦哀求的場景!
“是!葉少!”
他激動得,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這就給您帶路!”
“我知道他住在哪!就在城西那個破舊的筒子樓裏!”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葉辰的慘狀。
葉天沒有再說話,邁開長腿,徑直走出了包廂。
八名冷酷的執法隊成員,如同影子一般,緊隨其後。
趙天龍忍着身上的劇痛,一臉諂媚地,跟在最後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出了天悅府。
樓下,數輛黑色的奔馳,早已等候多時。
車門打開。
葉天坐進了爲首的那輛車裏。
趙天龍,則被安排在了第二輛車上,負責指路。
車隊,緩緩啓動。
如同一條黑色的毒蛇,融入了江城璀璨的夜色之中。
向着城西那個,在他們看來,如同垃圾堆一般的筒子樓,疾馳而去。
一場風暴,即將降臨。
車內。
趙天龍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心中的快意,越來越濃。
他甚至已經開始盤算,等會打斷了葉辰的腿之後,要怎麼折磨那個叫林婉兒的美女了。
他要讓葉辰,親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被……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
前面那輛車裏,葉天的聲音,通過車載對講,冷冷地傳了過來。
“對了。”
“那個廢物,是不是有個,所謂的妻子?”
趙天龍心中一喜,連忙拿起對講機,諂媚地回答道。
“是的葉少!叫林婉兒!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對講機裏,傳來了葉天的一聲輕笑。
那笑聲,充滿了不屑與玩味。
“美人?”
“一個連京州大門都沒資格進的野種,也配,擁有美人?”
“等會,到了地方。”
“先把他那個女人,給我帶出來。”
“我要讓他,跪在地上,親眼看着……”
“他的女人,是怎麼,伺候我的!